廷尉司的衙门府内,佟首座的寝室里灯火通明。
前来救治的大夫,帮佟首座诊治一番之后,佟大人已经悠悠转醒。
此刻,劫后余生的佟大人,正捂着心脏口,独自一人坐在床上,闭目养神。
“佟大人!”
“佟大人!”
杨宽和习耿两个人,一起推开门走了进来。
佟首座躺在床上,脸色苍白,无力的大手搭在圆滚滚的小肚子上,疲惫的抬起眼皮看着自己的两个副官,训斥的口气说:“今晚……你们都在干什么?今晚,都发生了些什么!”
杨宽赶紧扑上来,先行邀功,“大人!下官已经查清楚了!赵文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是!小人已经从赵文的身上查到了一包毒药,是寒莄草制成白色粉末,酷似点心上的糖霜,而且它无味,毒性也和皇帝所中的毒,极为吻合!”
佟首座瞬间眼睛都瞪大了,眸光迅速的暗沉了下来,“这……这么明显的证据,你确定?赵大人怎么会把毒药都留在自己身上呢?”
杨宽被问得又是一怔,回忆了一下燕王妃的话,“额……这,或许是,假太后一人所为,在宫中没有助力,当时在兴德宫耳目众多,所以……所以,假太后就把罪证交给赵文,让他带出去销毁?”
佟首座思忖着,“也有些道理……那么,赵大人是想让假太后给皇帝神不知鬼不觉的下毒?是想毒死陛下,还是想嫁祸燕王妃?这寒莄草的毒性,并非是不可医治的剧毒啊……”
习耿上前汇报,“大人,下官以为,真正给陛下下毒之人,并不是真的想毒死陛下。朱御医手上的龟息丸,才是让陛下呼吸脉搏全无的真正原因。但是,朱御医他……他已经咬舌自尽,虽然抢救回来的,但是,他绝无可能供出幕后之人。”
佟首座立即从床上挣扎着爬下来,“不行,我得赶紧进宫,禀报陛下……”
习耿一边扶着老大,一边疑惑的问,“大人,这案子才查到一半啊……也没个定论。”
佟首座冷睨了习耿一眼,冷声说:“本座,何须你来教我做事?”
佟首座指数以能坐到今天的位置,就是因为他根本不在乎真相,他只在乎皇帝想要的真相。
但是这个为官的真理,他不会告诉任何下属,就是怕哪天,自己会被人取代。
杨宽眼珠子一转,来回的打量着佟首座,和习耿……
一个是上司,一个是同级……若是他们其中一个是跟赵家勾结的内鬼,正好一锅端了,那就是他发达大好时机了。
杨宽认真的回忆了一下燕王妃教她的话,这就开始撒网了,“佟大人!其实,跟赵大人勾结的那个婢女,她已经招了……”
……
房间里,烛火昏暗。
颜千夏正在坐在床前,从系统里拿出了治疗外伤的药物,准备自己给自己处理一下伤口。
后肩的肌肤裸露在空气中,冷得让她一哆嗦……
虽然衙役们已经搬来了三个暖炉,屋子里一下子就变得暖和了许多。
她后肩上的伤口,刚刚已经被应急处理过了,但是她还是想用系统的药,愈合得比较快,也不会留下疤痕。
“唔……”因为看不见后肩上的伤口,棉签戳上去把握不好力道,就很痛……
冷冰冰的房间里,她一个人艰难的清理着伤口,忍着疼痛,忽然很疲惫,心好累……
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宣帝真的会惩罚赵文吗?
她心知肚明,赵家为什么容不下她。
因为燕王轩辕冥现在已经越来越接近帝位了,赵家的人是绝对不允许她在未来当上皇后的。
赵家的人都十分害怕,怕她将来会不会为颜家报仇。
她忽然有点迷茫……再斗下去,她要触动的就是坐在最高处龙椅上的皇帝了。
因为宣帝才是真正在幕后操控着赵家的那只黑手。
“阿嚏——”她发呆的时间太长,后肩上的伤口裸露的时间太长,让她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但是,宣帝更让她寒心……
宣帝或许,真的会对她斩草除根。
如果,她杀了皇帝,扶轩辕冥上位……他会怎么样对她呢?
那是轩辕冥的亲生父亲,她不能先下杀手,她得尽力挽回局面,除非皇帝真的把屠刀架在她的脖子上!
她缓缓的放下了上药的手,狠狠的咬着唇瓣,像是被一块千斤重的大石头压在肩上,压得她直不起腰,她只能蜷缩着身体,蹲在火炉旁边,像个无助的孩子一样,抱着自己的膝盖……
人生为何如此艰难……
忽然,房间的窗户悄无声息的打开了,一个人影从窗外翻了进来。
“很疼吗?”熟悉的男人的声音,就在她的背后响起。
颜千夏呼吸一滞,猛地一抬头,却已经被抱进了一个温暖的怀里。
她趴在他臂弯里,感到有些惊喜,又有些惊吓,“你还没走?你赶紧走啊!要是被发现怎么办?!刚才还有刺客袭击,你要是偷偷摸摸出现的,廷尉司肯定会怀疑到我们燕王府头上的。”
她很急,但是都是压低了声音,说话都不敢大声。
因为门外正有两个衙役守着她,灯笼照着他们两人的身影,斜斜的映在门上。
“别担心。谁都发现不了我。要是真的被看到了,本王就送他上西天。”
颜千夏的心头一紧,心里有不舒服……可是,她也不是第一天就知道,他是一个杀伐果断的男人。
她尽量的不去看他染满鲜血的手,因为她深知,这个世界不是什么美好和平的年代,想要在这个世道上活下来,手上多少得沾点血,不主动害人就是最后的底线。
轩辕冥看着桌上摆的几瓶药,“哪瓶是止痛药,我给你上。”
“……我不疼。我已经弄好了,你快走吧。”
她轻轻的挣脱开了他的怀抱,虽然男人的怀抱很温暖,但是如果她再多抱一会儿,他今晚都不会走了。
男人宽厚的大掌拖住着她的脸,指尖擦了一她湿润的眼角,心疼的说:“你疼得都哭了。”
她把悲观的情绪都深埋在心底,仰头对着男人甜甜的微笑,“我没有啊。我就是有点困了。不过我相信,皇帝很快就会下旨把我放了。你呀,回家洗干净在床上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