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刘毅就觉得,胖子肯定哪里有点儿问题。直到看到曲建波的照片才反应过来,是气质不对。
一个有出口能力的农机厂老板,不说多大派头,行动坐卧语言表述自然有几分气度,可胖子呢……怎么看怎么透着几分猥琐。
胖子瞅见刘毅满是迷彩油的脸上露出了笑容,明显有些忐忑。试探着问:“同志……你说,你说我现在这情况,咋整啊?”
“你叫什么来着。”刘毅问话的同时抬头打量了下天色。
“曲建波啊。”胖子怔了一下,不过回答的挺溜。
“你爱人叫什么?”刘毅又问。
“王慧儿。”胖子眼底透出了一丝不安。
“俩侄子呢?”
“……”胖子不吭声了,显然是意识到了什么。
“说说吧,曲建波呢?”刘毅脸上的笑意散去,转为冷厉。
“死……死了。”胖子脑门浮起了一层细汗,瞅了眼刘毅表情,赶紧解释:“他死跟我没关系啊,我,就是跟他一个屋住了大半个月。”
曲建波已经没了,这点并不意外。毕竟绑匪最后一次跟曲家人联络已经是大半年前了。
刘毅暗叹了口气,问胖子:“说说你自己吧。”
“我……”胖子眼神一阵躲闪。
“不说清楚,你就一辈子待在这儿吧。”刘毅的语气丁点玩笑的意思都没有。
“不行啊……你们,你们可是人民J放军,看见老百姓……同,同胞!同胞被绑架,怎么能不管呢,我跟你们说啊……”胖子顿时激动了起来,音量也不受控制的拔高。
“坐那!”刘毅沉声低呵,吓的胖子赶紧坐回地上。
不待他在说什么,刘毅说道:“北部邦大约有六分之一的人口以汉语为主要语言,懂汉语的人就更多了。
所以,虽然你黑头发黑眼睛,而且会说普通话,却并不代表者一定是我们同胞。”
胖子更慌了,咧着嘴说:“那你们也得管啊!你们是兵,他们是匪,既然碰上了哪有不管的道理!?”
“我们不是国际警察,别国公民的事不在我们责任范围内。我警告你,再不说实话,你就不用说了。”刘毅的语气越发冷厉。
“我…你们……”胖子不敢跟刘毅对视,只能看向周围其它人。
结果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是爱搭不理的,一幅完全不在乎他死活的模样。
胖子实在没招了,只能报出了自己的身份:“我,我叫樊,樊大庆……”
胖子叫樊大庆,也是个做买卖的,而且做的还挺大。不过他的买卖是倒腾“游戏机”,用于赌博的那种。
去年下半年国家专项整治赌博机,樊大庆下面的二级代理商接连被查。这小子很鬼,意识到警察很快就会找上自己,收拾细软直接偷渡跑到去了泰国。
在泰国当了一段时间黑户,听说邻国北部邦这片儿会说汉语的人不少,而且政府管理混乱,随便花点儿钱就能办个身份入籍,于是就通过蛇头跑了过来。
到地方一看,北部邦虽然落户,但正如听到的消息那般,使用汉语在这儿生活很方便,而且才花了不到两万块钱,就买通官员拿到了真正入档案能够禁得起查的当地身份。
安稳下来的樊大庆知道不能坐吃山空,利用以前的关系网,从国内订购游戏机电子版和塑料壳件,在这个国家相对发达的南方沿海城市支起工厂,干起了组装赌博机的买卖。
没想到,生意居然还不错。
被绑架是因为接待孟加拉那边慕名而来的客户,确认是大买主后招待去夜店消费,结果迷迷糊糊就睡了过去。
等醒来时,人就在这儿了。
不过这小子运气挺好,绑匪知道他有个挺赚钱的工厂。不单没有为难他,还好吃好喝的供着,甚至给了他不小的自由。
当然,好待遇是有前提的,厂子那边的利润必须定期上缴。
今天樊大庆被找到时独自坐在溪边,实际上是在犯愁。
他发现连着几个月不露面,工厂的订单量近期在急剧下降,很有可能是他雇的“总工”起了小心思。
他正在琢磨着能不能跟绑匪打商量放他回去一趟,因为再不回去,工厂那边别说利润了,恐怕老板都要易主了。
那天一旦到来,就意味着他的小命玩儿完。
樊大庆把自己的身份经历和在这里的见闻讲述了一遍,高月那边也发来了他的身份信息。
果然,那张胖脸因涉嫌制作倒卖电子赌博机,被挂在了国内的追逃网上。
樊大庆在这里待的比较久,也想对比较自由,所以一方面对建筑地形和负责看守的武装人员比较熟悉,一方面了解很多被关押人员的信息。
据他所说,这里通常情况下有十人左右的武装份子负责管控,并定期轮换,他见过的武装份子总人数绝对超过三十人。
现被关押的被绑架者有二十五人,其中十九人为我们的同胞。其余被关押者有日韩东南亚的,还有两名欧美人士。
这些人身份不一,有的是游客,有的是被诱骗过来的。
游客没什么好说的,应该是出入豪华酒店消费大手大脚,一看就是土豪模样,所以被盯上了。
被诱骗过来的人通常都是有钱人,有的跟曲建波一样被骗来做商务洽谈。还有的是冲着赌博,或是被美色所诱。
樊大庆还提供了两条非常重要的信息。
一条是,绑匪中很大一部分人都能听懂甚至会说中文,有一些对国内非常了解,很可能就是国人。
第二条是,这帮绑匪的手脚很长,他们收取赎金的方式从来不局限于这边。在澳门香港日韩,及东南亚好多国家,甚至在国内,都有户头和专门的人手。
只是除了樊大庆这个特例外,他们基本都会要求被绑者家属异地交付赎金。
就拿曲建波举例,三次收取赎金,第一次是马岛账户,第二次时泰国账户,第三次说好的见面钱换人,则把地点定在了香港。
这番操作让受害人所在国的警方很难将类似的案件并案,也大大降低了团伙暴露的风险。
还有最后一点,从被绑架至今,樊大庆还从来没见过一个被绑者得到释放。
下场一般只有两个,要么家属报警,绑匪发现后人立马撕票并断绝联络。要么家里被反复勒索再也拿不出钱来。
人失去价值,也就没了。
还有较少的第三种下场,试图逃跑,结果被脚踝上的炸弹炸死,或是被抓回来当众虐杀。
也就是说,这里根本就是个只进不出的魔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