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到了这一步,说与不说,早就已经不是吴顺友能够决定的了。
他的嘴里一打磕巴,刘毅手中的枪口直接怼进了他大腿的伤口中。
“啊……我说我说!”
吴顺友惨叫一声,整个人疼的剧烈的抽出起来。
玩了命的喊:“他们让我把车拆了,人给化了!”
“化了?”刘毅皱起眉头。
“是,是化了,用…用盐酸……”吴顺友疼的脑门上青筋暴起,汗珠子不要钱的往下不断的滑落。
刘毅没看出假来,压抑到快要爆炸的心脏,稍稍松了一丝。
如果情况真像对方说的那样,尽管还不清楚高月人在那里,但似乎有了一线生机。
枪口怼的更紧,冷声问:“你们之间怎么联系?”
“都是他们打电话给我。”吴顺友丝毫不敢隐瞒,示意着桌子上的电话:“今天晚上他们找了我两次,两次都是不同的号码。我手机上有时间。
我没等到人,想联系他们,可两个号码都关机。”
“咻~”
院门方向的狸猫,发出一声尖锐短促的口哨声。
按照约定,这代表着小于已经带人赶到了。
刘毅看了看面前的吴顺友,又瞅了眼院子里个个中枪,哭嚎着跪成一排的七个喽罗。
犹豫了一瞬,决定既然他们没杀高月,那就留给法律去审判吧。
很快,两辆既没有鸣笛,也没有开警灯的武警牌照警车停在了院门外。
接着一身便装的小于,和几名全副武装手持微冲的武警进到院内。
看到院内歪歪扭扭跪成一排的七个喽罗,小于明显愣了一下。
刘毅快步走到他的身边,小声说:“他们没等到高月。”
“没等到?”小于费解的看向刘毅。
刘毅把B5纸递给他,刚想简单的介绍一下审出来的情况,门外有战士喊道:“于队,紧急通讯。”
小于闻言快速返回车内,十几秒后降下车窗冲刘毅大喊:“发现了!”
刘毅闻言三步并两步冲到车边,这当口小于已经展开地图。
借着手电光在地图上寻找了几秒,手指戳在一点说:“就在刚才,省厅排查公路监控的时候,张口市北侧一家煤场大门外的监控,捕捉到了高月那辆车的踪迹。”
“视频时间多少?”刘毅问话时,眼睛看向小于手点的位置,又找到了眼下所处的位置。
比对后发现,以高月下高速的位置为参照,两点的位置差了超过三十五度。直线距离更是超过一百公里。
“视频时间是十一点三十七分。”小于回答。
“怎么差了这么远。”刘毅紧皱着眉头,纳闷的问。
“鬼知道!”小于也在纳闷。
不过,眼下顾不上纠结原因,调整了车载电台的频道,呼叫直升机过来接人。
焦急中等待了十来分钟,天边响起了直升机引擎的轰鸣声。
两名武警司机驾车周围寻了片开阔的地方,对头停车后用车灯给直升机照亮了降落场。
随后,直升机载着刘毅猎犬狸猫和小于再次升空,直奔高月驱车经过的那家煤场。
一百多公里的距离,在螺旋桨的做工下,只用了半个小时就被甩在了身后。
凌晨四点多,天已经蒙蒙亮起的时候,降落在了煤场的大院内。
刘毅四人跳下直升机,快速跑出下压气流激起的煤灰浮土,在一名警员的引领下,进到了煤场大门处的收发室。
刘毅几个瞅着虽然年轻,但毕竟是坐着直升机从京城赶来的人。
这让刚刚赶到不久的当地分局的局长,姿态放的很低。
两面简单的打过招呼,分局局长指着监视器上定格的画面说:“十一点三十七分,你们要找的那辆白色Polo车,由南向北驶过。
车速不快,大概七十迈左右,无法确定车内驾乘人员的情况。
车尾截图和轮胎截图已经穿给省厅的技术部门,车牌号已经确认无误。
技术部正在通过高速口的照片比对车胎压花,应该用不了多久就能有大致的判断。
我们分局的警员和市里第一批增援来的警力,现在已经全部撒出去了。
乡镇各级的基层组织力量正在动员,很快就能组织民兵党员和积极分子进行拉网式搜索。”
“沿着这条路一直开,下一处有监控的地方在哪儿?”小于指着煤场外面的公路问道。
“往前不到二十公里,三边乡农村信用社就在路边。信用社大门口的监控,应该能照到街上的情况。
不过信用社的监控我们警务系统无权直接调用,三边乡派出所现在正在联系信用社领导进行协调。”
分局局长正介绍情况呢,腰间的手机响起。
是三边乡派出所的警员汇报,已经联系上了信用社领导,但那面说信用社的监控系统有加密,他们没有密码,需要联系上一级主管部门。
“那就赶紧联系!”分局局对着手机长火大的吼道。
电话另一头的警员陪着小心的说:“这面的意思是,最好市局领导出面协调。”
“在信用社门口等着!”分局局长说罢直接挂断通话。
正要打给市局领导,手机震动起来。上面显示,是个本地号码呼入。
按下接听键,里面响起一个急切的声音:“局长,我是榆林乡刘保安。”
“说!”分局局长不耐的催促。
“我在前牛腿村村长姜大安家里,她媳妇说,今晚有个开着辆白色小车的姑娘,到他家的小卖部里问路。”
“几点钟?”分局局长瞬间精神了起来。
“大姐,大概几点来着?”听筒中响起了警员问话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警员对着听筒兴奋的喊:“局长,姜村长爱人说十二点以前,大概四十分到五十分左右。”
警员汇报的时候,隐约有一个女声在喊:“错不了,我十二点关的门儿,也就关门前十来分钟的事儿。”
“大姐,你看清那辆小车的车牌没?”警员转过头又问。
“谁能注意那个啊,我就是听到车声,顺窗户瞅了一眼。”女人回话。
“问去哪儿的路!”刘毅听着着急,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啊对!”分局局长得了提醒一下回过神来,冲着电话喊:“问问,那姑娘打听去哪儿的路。”
分局局长的声音有点儿大,不用警员从中间传话,那个女人便扯着嗓子回答:“打听去化肥厂的道儿,我给她指了。问题她去干嘛,那小闺女也不说。”
“化肥厂?”别说刘毅几个了,就连分局局长都有点儿蒙。
在他的印象里,没听说本地有什么化肥厂。
跟那面的村长媳妇打听了一下才知道,原来是六七十年代建的厂子,九十年代初期就黄了。
分局局长和村长媳妇确定情况的时候,刘毅在地图上找了一下前牛腿村的位置。
而后发现,前牛腿村居然属于柳林乡。
刘毅不知道什么“柳林乡”,但是,他之前沿着省道找吴顺友团伙的时候,看到过去柳林乡的引导路牌。
一个乡不可能横跨一百多公里,也就是说,两个地方各有一个柳林乡。
想到这一点的同时,刘毅脑子里一线亮光划过,隐约抓住了事情的脉络。
转头对小于说:“你问问,之前的那个柳林乡,是不是有个化肥厂。”
“之前那个柳林乡?”小于没听懂。
“修理厂那儿。”刘毅提醒道。
“哦~”小于应了一声,掏出手机翻号码。
情况很快得到落实,修理厂那面的柳林乡,确实有一家名叫“红星化肥厂”的老厂子。
不过,九三年的时候已经关门了。
消息反馈回来的时候,刘毅一行已经随着分局的警员,一起驱车赶往本地的那家同样早已黄摊儿的东方红化肥厂。
路上时,三边乡派出所那面已经有了准确的消息,高月驾驶的白色Polo,并没有从信用社门前驶过。
省厅的技术专家通过轮胎压花比对,也基本确定,车身承载力有轻微的减轻。
计算上已行驶的路程,应该是油料消耗的原因。
也就是说,开车的应该一直是高月,车内也一直没有增添其他人。
这两个消息辅助证明了,高月开车经过煤场后,确实拐上了通往柳林乡的岔路。
而目的地,应该就是那个已经关门十多年的化肥厂。
几辆警车驶下主路转向柳林乡后,前方的道路的路况急转直下。双车道的板油马路上,到处都是坑洼和龟裂。
等转上去化肥厂的岔路后,路况变得更糟,简直就是杂草横生的野路。
汽车颠簸的行驶间开车的司机介绍说,这片儿在七八十年代的时候还是非常繁荣的。
周围有大量的厂子,什么化肥厂染料厂造纸厂,以及各类加工厂足有二十多家。
不过好景不长,进入八十年代中后期时,随着改革开放的逐渐深入,这些技术落后没什么竞争力的中小型工厂,逐渐开始走下坡路。
进入九十年代后,终于相继黄摊儿。
厂子黄了十几二十年的累计下,对土地和水源的污染却逐渐显现出来。
随着污染病,新生儿出生率畸形率等问题逐渐暴露,当地政府无奈之下,只能进行人口迁移。
一部分迁到柳林乡以西,一部分挪到了三边乡那边儿。
而眼下这一片儿,就彻底荒废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