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高月和杨胜利的声音响起,屋子里几个正在吸烟的赶忙要么掐灭要么踩灭。
一时间,烟民们再次尴尬的不要不要的。
其中,最尴尬的就要属副组长了。
因为上一次高月抱怨屋里烟味儿太重后,大家都自觉了一段时间,而副组长是最先忍不住的那个。
他先抽了一支,别人看高月没说什么,便有样学样的又都抽了起来。
老脸发烫的副组长碾灭了手中的烟头,抬头的功夫刚好和高梅来了个对视。
于是顺嘴不满的说了句:“行了,别端着了,有什么话赶紧说。”
高月那臭脾气哪能惯那毛病啊,直接回了一句:“我现在又不想说了。”
“你!”副组长直接就恼了,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站起身的同时,火气冲天的喊道:“想说就说,不想说就不说。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
无组织无纪律无责任感,真不知道你的职称是怎么拿到的。”
副组长的话一出口,杨胜利就意识到要坏事了。
可还不等他开口呢,高月同样一巴掌拍在了电脑桌上。
起身直面副组长,态度强势的发起反击:“我的职称,是我凭本事拿到的。
我是什么人,你的密级还不够资格知道。
我来这里,是负责计算机网络与相关情报分析。而且,到现在为止,我自认为非常优秀的完成了上级交给我的任务。
现在我想问问你,你这个副组长都做了什么?
作为这里排名第二的领导人,你推动了案情,攻克了疑难,还是突破过被捕嫌疑人。”
副组长的一张脸瞬间变得通红,气的一句话说都说不出来。
“没话了?”高月乘胜追击:“你没话了我可以告诉你。
我来之前的情况不清楚,我来之后到现在,你除了在案情会上说一些没有味道的屁话外,就是在行动中干预现场指挥的权利。
除此室外,就没干过一件正事儿,发表过一条有用的意见。
在我眼里,你就是个来蹭功劳蹭资历的废物点心。”
杨胜利见高月已经激动到抬手去指人了,赶紧伸手去压。
结果,直接被高月给扒拉到一边儿了。
正想发威喝止,高月冲锋枪一般的小嘴儿根本不给他机会。
继续突突道:“我告诉你,我已经猜到了他们上小章岛要干什么。
但是,我就不说。
我是做技术的,分析案情不是我的工作。我全都做了,还要你杵在这干嘛?
还有,今天如果因为我不说而造成什么损失。事后想追我的责,先得处分你!
你不是想蹭功劳吗?姑奶奶让你偷鸡不成蚀把米!”
“行啦,闭嘴!”杨胜利好容易抓住机会,大声喝止了高月。
随后伸手直接把人给按回到椅子上。
看了眼气的一张脸紫里透青,胸膛剧烈起伏着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的副组长。
压了压火气说:“那个…老赵,你…你先出去冷静冷静。”
副组长紧咬着牙关,以至于一张脸在大力之下都有些扭曲了。
粗重的喘息了好几次,才勉强克制住情绪。
一语不发,转头走出信息中心,随后“嘭”的一声大力关上了房门。
副组长迄今为止的表现,确实平平到毫无亮点。
但说他是来混功劳蹭资历的,确实是有些冤枉人了。
这次的案子有多重要就不用说了,专案组里的每一个人都是上面精挑细选出来的,根本就不可能有蒙事儿混资历这种情况。
换个思路,就算有人把这个案子当成了一次“机会”,他也得好好琢磨一下收益与风险的问题。
案子破了,好处是显而易见的。
可一旦失手了呢?其后果根本就不敢相像。
秘密科研基地如果没保住,专案组里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就不是一次处分能够过去的事儿。
年轻人可能还有机会,上了点儿岁数的,就等着坐冷板凳养老吧。
所以说,副组长的人选,是上面经过综合考量后,才最终确定的。
而选中眼下这位的原因,就是因为他虽然专业能力较弱,但大局观和原则性非常强。
专案组的组长,必然是要资历有资历,要能力有能力的主将式人物。
这种情况下,作为职权排名第二的副组长,能力和号召力就不能太强。
因为能力越强的人,通常都越有主见,对待问题和事情时,也更加有个人特点和风格。
而破案从来就不是登华山,只有一条路是正确的。
它更像是解几何题,风卷残云步步紧逼也好,运筹帷幄稳扎稳打也罢,都能达到最终目的。
这就造成了,如果把两个能力特别强的人放到一起,很容易因为对案情的分析思路和应对方式不同,而产生分歧。
而且,还没法说谁是对的,谁是错的。
两个人都认为自己是对的,又各自坚持自己的思路,那还破什么案子,精力和时间全都消耗到争论和争吵上了。
再一个,下面配属的办案人员也都是精锐,他们也有着各自的想法和判断。
两个头头起了争执,一帮人里一些支持正职的想法,一些拥护副职的思路。
执行命令时必然无法心往一处想,劲儿往一处使。
这样一来造成的结果,那可是灾难性的。
正是处于这样的担忧甚至是教训,副组长作为专案组中权利排名第二的人,就不能有太强的能力和个性。
他的职责,也不是对案情起到主动的推进作用。而是查缺补漏,在压力下队伍产生极短情绪,或是生出急功近利的想法时,能泼冷水踩刹车的人。
换句话说,就是防止自组长以下的所有人,为了破案而做出踩线或是越线,甚至不明智的行为。
比如围捕加畔上忍的那晚,刘毅呼叫增援。
现场指挥收到消息后,马上试图调动临近的搜捕人员赶往事发地。
从现场指挥的想法来说,这个命令肯定是没错的。
但换个思路,如果一旦是敌人在使用声东击西,或是牵扯战术呢?
按照现场指挥的命令去执行,原本完备的包围圈,必然出现缺口或是薄弱环节。
敌人很可能抓住这一点,让整个围捕行动前功尽弃。
当然,你可以说刘毅的能力出众,他肯定不能认错人,也必然能拖住对手。
可从理智来讲,从来就不存在“肯定”好“必然”的事情。
相比于现场指挥的命令,副组长的决定才是最为稳妥的。
当然,这种稳妥很可能是建立在牺牲掉刘毅的基础上。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高月才在眼下这个最不应该耍小性子的时候忽然爆发。
当着一屋子的人的面,把副组长损的差点儿原地自爆。
其实,在高月还没有把难听点话说出口的时候,杨胜利是完全有机会喝止住她的。
但他却没那么做。
这不是因为杨胜利对自己的副手有意见,而是因为他敏锐的察觉到了一个情况。
那就是对副组长的不满,其实是专案组中所有人的普遍情绪。
而造成这种情况的主要原因,其实是副组长自己。
当然,也有一定的大环境的因素。
通常在类似的专案组中,副组长明知自己能力不足,所以大多在公开场合时是不会发言的。
一方面是藏拙,一方面是营造出一种沉稳感,来维护自己的权威和形象。
其实,副组长本人也明白这个道理。
不过这次的案子实在是太大了,如果不能取得最后的胜利,个人前途什么的都不去考虑。
对于国家来说,都无疑是巨大的损失。
所以,多次在案情出现僵局时的大小会议上,干着急的副组长总是忍不住帮着出谋划策。
但实际上呢?
专案组有一个算一个,都是从各个口抽调的最精干最精锐的人手。
以副组长的能力,他能想到的问题或是可能,别人早就想到了。
之所以没有说出来,是因为在提出来之前,就已经在脑子里排除掉了。
就好比大家凑在一起打麻将,你手里拿着两个一万两个七万和一个八万。
脑子里正计算着牌面,分析是糊六九万呢,还是糊一七万。
而副组长却在一旁,一会问这牌是不是能糊七万,一会儿又问是不是能糊九万。
一次两次这样也就算了,时间一长满屋子的精兵强将,便看透了副组长的能力。
有能力的人对没有能力的人,天然上就会生出鄙视的情绪。
你一个没有能力的占据高位也就罢了,还总说些蠢话来打断大家的思路,这就更加招人烦了。
尤其是今晚,副组长焦急之下一会儿一句。借用高月的形容,那就是说了一堆的屁话。
最要命的是,很多还是得罪人的“屁话”。
比如刚刚怀疑军方在小章岛的问题上,是不是存在着隐瞒。
在这个案情紧急,所有人都焦躁异常的情况下,一会儿瞎出主意,一会儿乱插言,无疑将所有人的反感情绪推到了极致。
在刚刚高月拍桌子顶上副组长的时候,副组长因为气愤没有注意到。
当时满屋子人的视线,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质问声虽然是从高月嘴里说出来的,但屋内差不多所有人,都在用眼神质问着同样的话。
副组长没有注意到,但杨胜利却扎扎实实的看在了眼里。
就现在这种火上房的情况,他作为专案组的组长,一切行为都必须从队伍的整体稳定性出发。
而不能为了维护副组长的权威和脸面,去进一步挑逗大部人的不良情绪。
基于这一点,就只能让副组长先委屈一下,到外面去冷静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