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个箱子,熟悉的人名,缓下了的训练服以及随身物品。
这一刻,宋大少聪明的脑瓜里,猛然闪过了一道电光。
不断回想着老魏粗大的手腕,还有属于他的那块“改装”过的战术手表,呼吸不受控制的急促了起来……
存完东西,以东西忘在邮局为理由,再次请假出门。打了辆三轮蹦蹦,一路杀到了火车站。
储物箱小本本里,查到属于老魏的那段识别码后,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再次开启了卫星电话……
一通电话打完,宋大少的心情是既激动又有些忐忑。他意识到,这一次如果真是刘毅带着小组,独立执行某项秘密任务。
遂心的几率,非常的高!
脚步略显急促的走出了寄存处,汇入火车站站前广场熙攘的人流,一颗心才逐渐平复了下来。
不过下一个瞬间,他忽然意识到……事情似乎太巧了,一切都太巧了!
怎么就那么巧,高家那死女人带人入营,刚好赶上他坐班。
怎么就那么巧,二组组长接到找那个肄业生的命令时,刚好与自己走了个碰头。
又怎么就那么巧,自己去后勤库房存东西时,正好碰上那六个箱子入库。
把所有的巧合串起来,一切巧合,就不再像是巧合了。
更像是一场专门针对他的陷阱!
忽然间的醒悟,让站在阳光下的宋若波全身冰冷。
站在原地僵硬了几秒,猛的转身刚要迈步又再次僵住。接着强忍住心中的忐忑,漫无目的的混在人群中走了一阵。
还好,周围似乎没有针对他的目光和身影。
有心想回寄存处处理掉首尾,但下一刻,又按下了冲动。
思来想去,缓缓的走近了火车站东面的民房区。
巷子里转悠了一阵,再次确认没有人监视自己,打车离开了火车站。
绕着不大的市区换了几次车后,街边小摊买了张电话卡。
步行打车乘坐小巴,几次换乘交通工具后,找了处四下没有监控的公用电话,拨通了家里的号码。
不是父母所在的那个家,而是京城老爷子住着的家。
他知道,那个家里的电话,没人敢监听。
同时,还有能帮上他的人。
“哪位?”赵妈的声音在听筒中响起。
“婶儿啊,我小四儿!”宋若波的声音,亲热且乖巧。
“呦~小四儿啊!可有日子没回家了,听说你下基层了,怎么样…吃没吃苦啊?伙食能吃饱吗?住的……”赵妈的声音瞬间激动了起来。
虽然宋若波心里焦急的不行,但依然耐着性子,语气亲热的应付着赵妈的关怀。
直到那面该问的都问的差不多了,才瞅了个空子说:“婶儿啊,二爷爷在家不?我想跟他说两句话。”
“你说你个臭小子,好容易往家里打个电话,不知道问你爷爷好,找那个二爷爷干嘛!”赵妈疼惜的用话点宋大少。
“不是!”宋若波压了些声音,小声说:“婶儿啊,我是想家了,偷偷打的电话。要是让爷爷知道啦,还不得骂死我!”
“偷打的呀!”赵妈赶忙压下了些声音,做贼似得往楼上看了一眼,确定没惊动正在午休的老爷子。
才捂着话筒说:“你等着啊,我这就给你喊去!那面要是发现你偷打电话,赶紧挂了跑,别傻呵呵的站着!”
“知道了,放心吧您那!”宋若波乐呵呵的回了一句。
不多时,刘叔脚步略急的走进了客厅。
赵妈不明白,他是知道的。如果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宋小四是绝对不会在这个时间,往家打电话的。
果然,拿起听筒后,对面传来一句:“二爷爷,我好像让人给算计了……”
刘叔什么大风大浪没有经历过,心态的沉稳自不用说。
事情已经出了,这个时候教训宋若波毫无意义。
唯一要做的,就是认清风险,并解决问题。
安静的听宋若波,把整件事完整的讲完,又问了几个关键性的问题。
而后告诉他:“你现在什么都不要想,什么都不要做。马上回去,该干嘛干嘛。
记住了,只要没被抓了现行,一切都还有回转的余地。”
“是,我听您的!”刘叔沉稳的声音,让宋若波忐忑的心,逐渐平复了下来。
挂了电话后马上回营,该训练训练,该吃饭吃饭。
尽管心中不安,但面上基本没有任何表露。
另一面,刘叔也没有惊动太多人,只是打了两通电话。
一通是打给宋若波的老子宋天宇,一通打给宋若波的大伯宋天安,也就是西南军区的政委。
向两人讲了事情经过,又做了几项不多,但直指核心的安排。
很快,火车站寄存处里的东西被处理掉。宋若波两次出营区后的轨迹,也在关键处做了擦除。
接下来的,就是等。
等事情明朗化,看看到底是宋若波想多了,还是真的中了别人的套儿。
没抓到现行,就有回旋余地的说法,郑海自然也是知道的。
而且他还知道,就算跟住宋若波,并掌握了一定的事实,也很难把人钉死。
和战术手表中的定位装置,是一个道理。
只一条年轻社会经验不足,容易被坏人利用,就足以给整件事情定下基调。
剩下的,不过是编出一个像模像样的故事,再炮制出几个有鼻子有眼,却永远也抓不到的“嫌疑人”。
这对普通百姓来说,自然是难如登天。可对于宋家,虽然需要调动不少资源,却并不是太过困难。
所以,安排此次计划的目的很明确,那就是在宋家与丛林狼之间,种下一枚怀疑的种子。
然后,等着种子生根发芽,将两方的信任,撑出一道裂痕。
仅此而已!
正因为没有后续的动作,所以宋家知情的几个人,一直等到尘埃落定,也没有发现任何不利于宋若波,或是宋家的风吹草动。
可即使这样,也不能让他们彻底安下心来。
毕竟宋若波的怀疑,并不完全是做贼心虚,一切都确实太过巧合了。
其实让宋若波起疑的三个巧合中,前两个确实是有心安排的。
但最后一个,真的是巧合。
等拿到刘毅小组的行动报告,又经过了初步判定。
宋政委才趁着司令员下部队的机会,签下了针对刘毅的内部调查命令。
一来,确认之前的巧合,到底是不是巧合。二来,找借口搞掉刘毅。
省的这只烦人的臭虫,总去挑动宋小四的理智。搞的挺聪明沉稳的孩子,接连做出愚蠢至极的行为。
自己家的孩子,肯定是人中龙凤。
所以,错的必须是那个姓刘的下里巴人。
宋若桥非常清楚,自己二叔就是个驴粪蛋子。有事跟他商量,完全就是白扯。
于是晚饭过后,掐着时间把电话打给了大伯宋天安。
沉默的听完了宋若桥的复述,宋天安沉吟了半晌。
然后问到:“这么说,基本可以确认,是小四多疑了?”
“是的,曲野主修的是行为心理学。那个姓刘的小子如果有鬼,不可能瞒过他的眼睛。”宋若桥很有信心的回答。
“嗯,那个曲野能信得过吗?”宋天安又问。
“那小子是硕士研究生,前年从地方院校特招上来的。心思活泛,也……很有上进心。”宋若桥简单的点了一下曲野的特点。
而后又补了一句:“而且,他不清楚具体情况,只当是姓刘的小子得罪了小四,咱们想收拾他。”
“嗯……”宋天安对叔伯侄子的谨慎很满意。
想了下又叮嘱道:“别掉以轻心,能读到硕士脑子差不了。”
“是,大伯放心,我记下了。”宋若桥老实的应声。
缓了口气,试探着问:“郑海已经有点毛了,那个姓刘的小子怎么处理?”
对于要不要暂时放过刘毅,宋天安也有些拿不定主意。
没有拿得出手的理由,硬收拾的话,郑海那个愣头青肯定会瞎闹腾。
一个郑海他倒是不在乎,可郑海身后杵着的郑老爷子,他必须要考虑。
可把人放了吧……心里却多少又有些不甘心。
抛开家庭背景,他好歹也是个少将,大军区的正职政委。想收拾一个没根没底的大头兵,却一而再的无从下手,实在是憋屈的很。
作为老宋家的二代成员,早就已经习惯了,遇到拿不准的事,就和“刘叔叔”说说。
于是对着话筒说:“我再想想,晚点儿给你答复。”
“好的~”宋若桥乖巧的应声,等对面挂断电话后,才放下听筒。
另一面,宋天安挂机后,看了眼时间。
知道这个点儿老爷子应该出去遛弯了,便拨通了家里的电话。
同样和赵妈寒暄了几句后,听筒另一头的人,换成了刘叔。
其实在宋天安的潜意识里,刘叔肯定会让他大局为重,没必要因为一个大头兵生出执念。
再骂上两句,说他都多大的人了,做事还不懂得隐忍。
宋天安打这通电话,也不是想让刘叔帮他拿主意。纯粹是让刘叔说他两句,帮自己压下心里的那丝不甘。
这是一种习惯,也是他警醒自己,保持头脑冷静的一种方式。
结果,意外情况出现了。
刘叔并没有让他以大局为重,暂时放过那个姓刘的小子。
而是非常强硬的表示,姓刘的小子必须有问题,决不能让他轻易走出内务部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