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影子降下,眼前仅有的光被遮盖,吴三醒试着抬起自己沉重的眼皮,再去看清那个被选中的孩子一眼。
“怎么会这么不小心……”
“怎么办?血清打了一只没有用,那有再打一只吗,你伤成这样,潘子没有再给你打一只?”
微凉的物体盖住自己的手,吴斜停止自己的絮絮叨叨,垂头,只见小时候拉着自己的大手不知什么时候变得满是皱纹,吴斜颤着双手把它包住。
“三……三叔……”
被吴斜喊做三叔的人艰难的扯出一抹笑容,“你,你个臭小子,怎么,咳咳咳咳,嗬,嗬,咳咳咳”
“照顾,咳咳,好自……”
话还没说完,吴三醒的眼睛就闭上了。
心狠狠揪起,吴斜紧握住吴三醒的手,另一手去探他的鼻息,不知过了是一秒还是十秒,指下一点感觉也没有。
一肚子的话还没有问出,失去陪伴多年亲人的悲伤化为实质,吴斜痛声喊出:“三叔!”
拖把一直没有离开通道口,他看着吴三醒缓缓失去生息,头歪倒着,又听到吴斜那根本不像是作假的呼喊声,只觉得心里那股一直倒着的气又挺起来了。
拖把呼朋唤友:“三水,走,之前胖爷不是说西王母宫的通道就在附近嘛,我们去找找。”
被喊到的三水懵懵回头,他也和拖把一样趴在洞口这里望里面发生什么事情。
三水:“可是三爷才刚刚……我们这样是不是不好。”
拖把一把揽住三水把他拉着往周围走,“这有什么不好的,我们来这里的目的就是西王母宫,三爷之前推三阻四的,不让做这,不让做那的”
“你瞧瞧,他现在是个什么下场?”
吴斜那一声,关注里面情况的人都听见了,潘子忍不住往前迈了几步,“小三爷,我进来了。”
吴斜哑声:“嗯,潘子,你进来吧。”
陆陆续续的,有人跟着潘子一起进来,大家或遮掩的,或明目张胆的探头探脑往吴三醒看去。
“三爷?”
潘子还没走到吴三醒身边,膝盖就一软,单膝跪下来了,“三爷?”
这是潘子小声问的第二句,没有人回他,他膝行着过去,小心翼翼的握着吴三醒的另一只手,“三爷?”
依旧没有人回他,旁边,有人已经和潘子共情,控制不住的眼眶发红。
同样心里感到难受的简安抬起较干净的一只手,想遮住自己的眼睛,但手到眼前,那一爪子的泥巴实在不堪入目。
简安放弃遮住这自己的眼睛了,这时脑里一道温柔的男声响起:“听说人要不想流泪的话,抬起头就可以让眼泪不再流下。”
好像有点道理的样子,简安抬起头,流畅的下颌线一闪而过,随即有一道温热的液体滑进头发里,一路势不可挡的冲到脑后,带起一阵清凉。
“简安,快把头放下来,你脖子上伤口还没有好全,仰这么高干什么?”
本来也被在场的氛围有所触动到,但站在自己身前的傻妹妹突然就把头仰起来,那高高在上的帽檐把自己的视线遮了个全,真就是看她帽子在动了。
又想到简安脖子上的那一圈纱布,解语臣赶紧劝人把头放下来。
解语臣欲动手:“我看看伤口那处有没有崩裂?”
记起那是一道作伪的纱布,简安急中生智,装作理纱布的模样,挥开了解语臣的手,嘴里无意识叨叨:
“这年头生意不好做啊。”
眼看着简安把缠在自己颈上那灰扑扑的纱布转了一圈,解语臣眨了眨眼,什么情况,这么对待伤口,这傻姑娘不疼的嘛。
解语臣嘴上回道,手上还想帮简安整理一下:“生意确实是不好做,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简安一把抱住解语臣凑过来的手,示意他附耳过来。
强迫自己忽视简安的那双掏过烂泥巴的双手,解语臣凑过去,“什么?”
简安悄咪咪:“来的路上,我听胖哥说,吴叔叔他因为云上宫殿这个项目破产了。”
“你说吴叔叔是不是因为这个才想不开的?”
解语臣:“云上宫殿?破产?”
看着简安认真询问自己的眼神,解语臣咽回去解释云上宫殿——云顶天宫,破产——伙计跑路的话,联想到之前简安问自己的问题。
解语臣:“为什么会觉得吴叔叔是自莎?”
简安:“直觉吧。”总觉得说自己看见吴叔叔晃脚脚引蛇有点荒谬。
解语臣把简安的棒球帽转过去,清晰隽丽的容貌暴露到空气,修长骨节的手伸出,解语臣弹了一下简安的额头。
解语臣盯着简安的双眼:“这很不尊重……死者。简安,这个话,你跟我说过,后面最后好就忘记。”
简安在解语臣要弹指的时候往后仰了仰,但脑门上还是挨了一下。此刻她捂着头,看了一眼正在收拾心情的吴斜和潘子。
简安还是不甘心,她问:“花哥,你说,人能仅凭晃了几下脚,就能勾引野鸡脖子吗?”
解语臣眉头上挑了一下,“这简直闻所未闻。简安,我想你可能有些累了。”
“好吧。”简安不再问了,兴许自己真的看错了,她把手放下来。
解语臣离得可近,一下就看到简安额角的青紫,他忍不住怀疑自己:我记得我打得是额头正中央,力气也没下这么大啊?
解语臣指了指:“这里?”
简安:“逃跑的时候撞到的,之前还不觉得疼,现在倒是疼起来了。”
解语臣还没说话,两人身后传来一阵轻声:“花儿爷,简危险,你们说完悄悄话了吗?”
王胖子在外面小眯了一会,再醒来就见人全都不见了,思索着可能都进来了,王胖子在洞口探了探,然后就见简安和解语臣两个悄悄话说个不停。
解语臣和简安俱是一惊,回头,看是王胖子,刚要松了一口气,就听又一道声音响起。
“胖爷,花儿爷,简小姐,怎么都站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