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进接到信件后,本来不予理会,但邢道荣锲而不舍的射进来好几拨的信件,把这事搞得人尽皆知。
城中不少妇孺,都以为自己之所以见不到家人,都是因为乐进阻挠,每天堵在城门口詈骂不休,搞得乐进也十分头大。
更重要的是,就算是经过了严格筛选放进来的人,也出现了奸细。乐进每天到城头上巡视的时候,都能看见城中的粮袋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丢到了城下。这是打算慢慢搬空城中的粮食供应?
乐进本来是一员猛将,若说冲锋陷阵,是他所擅长的。可是无论权谋和守城,都不是他所擅长的事情。此时被邢道荣的计策弄得焦头烂额的。索性干脆不允许任何俘虏回来,同时在城中严查奸细。
这消息当然瞒不过邢道荣的眼睛,只要看着城下的人越来越多,那不是什么都知道了?
因此邢道荣便派人拿去了木料、羊毡,为那些滞留城下的人修建帐篷。
乐进在城上看见,哪里还不明白邢道荣的想法?他的人只要过来了,和这些曹军俘虏混在一起,那就分不开了。到时候放这些人进去,一定连那些细作也放了进去。到时候一觉醒来,只怕城门就要被打开了。
“别让贼军靠近,放箭!”
乐进想着,反正现在他再怎么样也不可能让这些军士不怨恨自己,现在唯有想办法守住城池再说,便令人一阵箭雨射了过去。
那些扛着毛毡木头的兵士,大多是暂时没把自己赢出来的曹军俘虏,眼见自己人居然往城下放箭,不由得一边撤退,一边跳着脚的问候乐进的十八代祖宗。
乐进铁青着脸,看着城下的军士。他已经将这些士兵得罪死了,又没了自己的部曲。此战过后,无论胜负,只怕他已经不能再在此地带兵了。
此时邢道荣策马过来,在城下停下,扬起手中马鞭,指着城上乐进说道:
“乐将军,这些可都是跟你出生入死的兄弟,还刚刚舍生忘死,立下不世的大功,你怎能将他们拒之门外?”
乐进看了,脸上青一阵红一阵。他本来便不擅言辞,这时候更是用手指着邢道荣,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邢道荣见了,心中大喜,便趁热打铁,继续说道:“乐将军,你既然执迷不悟,枉顾这数千生灵,我也不能没有表示。这样吧,你把这些人都放进去,三日之内,我若破不得此城,当即撤军。”
乐进看了一眼下面群情激奋的曹军俘虏,心中暗想:若是现在开城,放这些人进来。只怕明天白天都不到,城门就要被献出去了。
如今既然军心已失,乐进反而没有顾虑,一心只想守城了。当即冷哼一声,道:“你要撤军便撤军,与我有什么相干,但你想让我开城门,是万万不可能的!”
邢道荣在城下仰天长叹,用马鞭遥指乐进,大声喝道:“异日若有一人因吾攻城而死,皆汝之过也!”说罢便勒马转回营中。
也许是因为趁机放间谍入城的计策败露了,邢道荣并没有再组织摔跤比赛,晚上的宴会也没有了。俘虏的饭食里只剩下照的出人影的稀粥。
当然,四周的野猪还是不少,可若不是成建制的军队,谁敢招惹野猪?
原本用作摔角比赛的土台子被夯实垒高,形成和城头高度相仿的箭楼。江夏士兵用的复合弓威力远超合肥守军,高度相仿,便能和压制合肥城头的守军,和城墙上的箭楼打的有来有回。
这日晚上,乐进巡视完了城头,正要休息,忽然看见西门外有烛火闪了三下,随即消失不见。乐进心中警铃大作,急忙带人过去查看,却见吊桥的锁链不知道被什么人破坏,已经堆放在了一旁,城门的门闩也被劈成一堆柴火,放在城头上。。
乐进只觉得一阵头皮发麻,千防万防,还是被细作偷了城门。乐进急忙下令,全军集结西门,在瓮城和城中民居中埋伏,等江夏郡过来时,便一拥而上,将他们消灭。
谁料等了半夜,远方才传来鼙鼓号角的声音。乐进不由得皱起眉头,说道:“不对!夜间偷袭,怎能用鼓角为号?况且细作献城,此事何等凶险,焉能不顾时间?让细作开城门后,等了半夜攻城的军队才过来?”
乐进急忙令人去仔细查看城门和吊桥的情况。才发现根本没有细作献城,不过是有人在吊桥机扩附近丢了一堆粗铁链,在城门下面放了一堆红漆的木柴。
“不好,是调虎离山计,南门有危险!”
乐进看到这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邢道荣送回来的第一批人中,就有暗中投靠了江夏的。不过邢道荣并未让他真的献城,只不过是营造出了一种城中有细作的假象出来。
若是破坏吊桥、暗开城门,或许有难度,但是堆放柴火、铁链,却不会有人注意。
至于扔下城头的粮食,不用说,自然是邢道荣派人偷偷放过去的。
而目的也很简单,就是将自己从他们的主攻方向调走。
“报!将军,不好了!南门忽然被大量贼军突袭,已经陷入敌手了!”
一名传令兵忽然从南门,慌慌张张的跑过来,大声向乐进通报道。
“啊!”乐进忍不住一声大叫。他费尽心思,想要谨守城池,想不到还是被敌人奸计得逞。
“将军,现在南门、西门都有敌军,只有北门尚且没被堵住,将军赶紧从北门走吧。”
传令兵见乐进如此,急忙劝说道。
乐进听见他的声音,忽然心头一阵清明,他虽然率军在此埋伏,导致城防空虚,那也不可能被邢道荣悄无声息的就拿下城门。
再看这个传令兵的样貌,也甚是陌生。乐进不由得起了疑心,大声喝问道:“不对,我怎么不认识你?你是谁的部下?”
那传令兵面上惶恐的神色忽然消失,转为满脸得意之色,哈哈大笑道:“进城之时将军盘查了半天,现在怎么不认得我了?吾乃零陵上将邢道荣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