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比?那是怎么比,难道打球之前,还要写诗做赋么?”孙尚香不由得问道,她自小喜欢习武,刀枪棍棒,都拿得起放得下。什么诗词歌赋,女工针黹,却是看见就头痛。
“不是,文比就是比赛的人一人击一次球,看谁先把球打进球门去,虽然也在马上打,但是不争不抢,看着岂不稳重的多?”吕玲绮笑着解释道,接着便让人牵来一匹胭脂马,也是凉州大马。
孙尚香正要上马,却想起自己现在穿着王妃的常服,不便骑马。不过她的侍女人人刀剑不离身,自然常带着方便活动的衣服。孙尚香便找了一个身材和她差不多的侍女,取来她换洗的一套衣服换上,回来翻身上了马,拿起球杆骑了一圈,恍惚间真的好像成了一位大将军一般。
旁观众人虽然觉得她的行为多有不妥,但碍于身份有别,也不好过多干涉。
不一会,孙尚香便换上了一袭红色劲装,骑在马上,问吕玲绮道:“接下来呢?该怎么玩?”
吕玲绮便令侍女拿来两个球,一个素色的,一个却是红色的,正好趁着二人今天身上衣服的颜色,说道:“这里便算作是起点,我们一人一杆的打球,谁先打进球门,便算是胜。”
孙尚香点头,道:“这规矩倒是简单,球门在哪,我能去看看么?”
吕玲绮点头,一扯马缰绳,便走了出去,孙尚香随即跟上。
而后面的众贵妇,也不由得在后面互相询问,看看谁带了方便活动的衣裳没有。
虽然这样也是骑在马上打球,但是没人争抢,周围环境又好,这项活动好像也不错啊!
吕玲绮带着孙尚香看过场地另一边的球门,是两根彩扎二尺多长的木棍,中间拉着一张网。吕玲绮一指此网,道:“打进这里就算是胜了。”
孙尚香急不可耐,便催着吕玲绮回去打球。吕玲绮对着一旁伺候的侍女点了点头,也跟着回去了。
见她二人回来,那些武将家的女子颇为外向,便往前凑着,显得相当意动。
吕玲绮故意不理,只让孙尚香先开球。
地上钉着一个木钉,上面正放着代表孙尚香的那颗赤球。
却见她控马缓步走出几十步远,忽然策马狂奔起来,等到了那赤球旁边的时候,借着马力,猛的一挥杆——
却见那赤球高高飞起,直到缓坡那边看不见的地方,才落了下来。
吕玲绮见了,亦策马挥杆,把球打飞了出去。
二人纵马追球,见那边已经有侍女将二人第一杆的落点位置插旗标记了出来,只要从这里继续打就是了。
不提涪城这里吕玲绮钩着一众贵妇人打马球,却说邢道荣领命从成都出来,一路西去,在夏口接上张谦,换上素色服装,带上致祭的礼品,还带了不少上庸特产的东西,一齐东去。
过了夏口,沿长江顺流而下,不多日便到了建业。孙权亲自穿上丧服,为周瑜操办丧事,又令建业全城缟素,为周瑜戴孝。一时间,整座城便好似埋在了雪堆里一般。
“公瑾!公瑾!吾来迟矣!”
邢道荣早就在来的船上做好了准备,知道一路上有东吴的人盯着,便控制自己的情绪从正常,到低落,再到悲痛,到了船只的时候终于暴发出来。
于是,在孙权派来的人眼中,邢道荣就是刚上船的时候情绪正常,只是一般的使臣。可是越走,就越想起往昔种种,情绪便越来越低落。等到临近的时候,已经悲痛不已,等看到全城缟素的场景,便再也控制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递进的情绪不能省略,这是一个演员的自我修养!
等到了岸上的时候,邢道荣已经哭的不能自己,孙权以及周瑜的两子周循、周胤都有些懵了,不知道这人是真的还是装的。
等到孙权将目光看向船上扮做艄公的那个暗探校事时,才见他缓缓点了点头。孙权便知道,邢道荣并不是装出来的,或者说装的不是别人能看出来的。急忙带着周瑜二子上前见礼。
邢道荣这才慢慢止住了哭声,与孙权寒暄了一阵,看着两个人,不由得长叹一声,道:“看见你们二人,我就不由得想起公瑾。我们共灭妖人,感觉还就在几天以前,谁想到时间不长,居然阴阳两隔了。”
“我来的匆忙,也没什么带来的。公瑾乃是将军,我也没什么可送你们的,就送你们二人一人一营兵马吧。”
邢道荣说着从袖子里掏出来两片牛角做的虎符来,一人一个,塞给了周胤和周循。
“这些人本来是凉州的羌人牧民,因为没了生计,不得已卖身为奴……”
邢道荣才不会说,他们是因为部落头人圈地放牧,牛羊吃人,才失了牧场,无家可归的。
“……都是从小马背上长大的汉子,做骑兵最是合适不过了。原来想送给周郎,与他协力北伐的,如今也用不上了……”
眼见邢道荣又流泪涕泣了起来。孙权便有些无语。
我好不容易熬死了周瑜,正要收回他的部曲兵权,你还给他儿子兵马?周家在军中的号召力有多强?若是再让他们有了病吗,只怕再也不是能够被轻易控制的了。
但若是不要吧,那可是整整两营的骑兵啊,整个江东的骑兵加起来都没有那么多。孙权又实在不舍得。
纠结的不仅仅是孙权,还是周瑜的两个儿子。他们虽然不如周瑜,但也不是没有一点政治思维的傻子。怎么看不出来自己家因为父亲而威名太盛,已经引起了至尊的猜疑?若是忽然得到一大批骑兵,只怕更是祸非福了。
入了城以后,先到周瑜的灵前致过祭以后,孙权便请邢道荣到后堂谈话。
进去以后,分宾主落座。孙权一个眼神,周循、周胤二人便齐齐上来,将两片虎符交还回来,齐声道:“我二人才疏学浅,一将无能,累死三军,不敢受君侯厚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