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此时正在汉水北岸,指挥着大军渡河。
但正当大军渡过大半的时候,却看到自家军队如潮水般冲了回来。
溃兵!
如果说曹操对什么事情比缺粮更敏感,那就是溃兵了。
他人生第一次战斗,就是从扬州招募的丹阳兵趁夜哗变逃营。
这些溃兵能够造成的破坏,是任何敌兵都比不了的。
在这种状态下,他们都会变成受惊的野兽,一边没有任何勇气面对背后的敌人,一边却有勇气把刀刃对准眼前的所有人,哪怕是自家主将。
“来人!把浮桥凿沉,临水列阵,若有敢冲击军阵者,杀无赦!”
曹操立刻传令,抛弃掉那些已经渡过汉水的士兵,在汉水北岸结阵。
不管他们是因为畏敌而溃散,还算是因为中了埋伏。此事都已经不重要了,在他们变为溃兵的时候,干净利落的放弃,才是正确的方法。
曹操亲自传令,士兵的行动速率极高。没有渡过汉水的士兵迅速凿沉船只,烧掉绳索,毁掉了浮桥。那些刚刚渡过汉水的士兵,急忙往回跑,更有不少人跳进了汉水的滚滚浊涛之中,往北岸凫水过去。
当然,也有人试图浑水摸鱼,躲进军阵当中,被曹操麾下的青州兵发现,便是毫不留情的几支长矛刺出,将其立毙当场。
更多的人,还是被赵云驱赶的溃兵所裹挟,不是被踩踏而死,就是被赶到河里,消失在滚滚波涛之中。
曹真运气不错,落在了溃兵的最后面。因此被踩踏而死和裹挟着跳到汉水的危险都并不大。他们都是骑兵,找了个机会,便打马钻进了旁边的山林当中。
赵云终究麾下人数不多,眼见曹军死伤枕藉,对岸还有曹操大军虎视眈眈,便亦收兵回寨。
赵云在出兵救援黄忠的时候,就令人给刘备所在的大营报了信了,相信援军不久后就会过来。赵云率领的这支别军既烧毁了曹军的粮草,又击溃了追兵,令其死伤惨重,极大的打击了曹操的士气。
虽然他们都是百战余生的精兵,但究竟也高强度作战了半天,此时疲累不已,都在寨中休息,等待援军过来。
其实大本营中,刘备早就收到了战报。之所以一时间尚且不能来支援,那是因为法正所献之策。
“主公,秦川粮食难以转运,曹操的粮草尤为重要。想必此时必定是亲起大军前去支援了。此正天赐主公之机也。”
“如今曹操大营亏虚,主公若是挥军攻打曹军大营,进占箕谷,则曹操必退矣!”
但刘备却表示反对。
“可是子龙此信分明是来求援的,若是不发援兵,反而攻打大营。岂不是反陷其军与危险?若子龙有失,吾宁不要汉川。”
众文武也都举棋不定,有的认同法正所说,趁机攻占曹操大营,有的认为要先去救援赵云。双方各不相让,一时间吵嚷不休。
最后还是诸葛亮最终做了决断:“子龙与黄老将军,皆有万夫不当之勇。麾下又都是精锐。此行必又功而无咎。为今之计,还是以攻取曹操大营更为紧要。”
便令张飞、庞统,领军两万,攻打曹操大营。
马超、法正、氐王杨千万,领军一万,攻打箕谷营寨。
刘备亲帅羌将姚柯远、邢道荣,率领羌骑一万,驰援赵云。
诸葛亮率领魏延、刘封,向曹操大军所在缓慢推进。
分派已毕,众人各去执行。
张飞率军最多,攻打曹操大营。曹操大营虽然有张郃率军把守,却不是张飞的对手。庞统以诱敌深入之计,让张飞骂阵以后,又在阵前饮酒,令小兵相扑为戏。同时还让粮车故意从曹操大营面前经过。
张郃果然忍耐不住,率军出来争夺,却被埋伏在旁的张飞突然杀出,杀的大败而逃。其军队溃散不说,就是张郃本人,也是化妆成了一个小兵,才得以逃得一条生路。
马超率领的氐人军队,极善翻山越岭。箕谷控制着关中到汉中的最主要的两条通路,位于群山当中。地形最是险要。
但是曹操在汉中战事不顺,箕谷又在其大营之后,这里的驻军被数次抽调,此时不过剩下一百多人罢了。马超军以百敌一,又是有备打无备,亦很快就拿下了这里。
不过箕谷不同于张飞攻打的曹操大营,马超攻下以后,要防备曹操从关中调来的援军,必须派兵把守住这个谷口,不能就回师增援。
刘备这一路的路程最远,但脚程也是最快。不多时便进入赵云营寨,观看之前赵云作战的战场,又听了赵云对于昨日作战的报告。
赵云的勇武,刘备心中有数,赵云多次冲击敌阵,刘备倒是没有多么的惊讶。但对于赵云以空营计吓退曹真,并导致敌军溃退,如此胆略,刘备就只能惊叹不已了。
“子龙一身都是胆也!”
刘备衷心赞叹道,并且随着张飞、马超、诸葛亮三部的战报送来,刘备已经几乎确立了汉中之战的完全胜利。
“诸将士以寡敌众,且斩获颇丰,又能毁敌粮草,当居首功。今日可为诸将开宴庆功,待得退去曹贼,另叙功封赏!”
刘备一声令下,诸将士欢声雷动,开怀饮宴,一直到了黄昏。
次日,刘备率军与诸葛亮大军汇合,继续与曹操大营对峙。
此时曹操背后只剩下一条傥骆道可以回到关中。而关中皆在刘备手中,很快就能对曹操形成合围之势。
只是曹操虽然粮尽,只要回到关中就可以得到补给。
但刘备军的情况却不乐观。关羽来信,东吴周瑜、鲁肃、吕蒙等人起兵进犯荆南之地。湘水以东的长沙、零陵、桂阳等郡已然失陷。曹仁亦在樊城蠢蠢欲动。关羽不能分身,只得令关平率军,进驻公安,沿河防守。
湘水通过灵渠联通岭南,是荆州的重要粮食通道。正是因为这条水道,刘备才有资本与曹操在汉中一战。
可如今湘水不在手中,江汉平原一地的粮食,亦不足以支撑战争继续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