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该出兵了。”
大帐中,曹操的近侍走了进来,低下头,远远的喊道。
曹操这辈子经历了太多刺杀,有时候是他去刺杀别人,更多的时候是别人来刺杀他。
因此这也养成了他多疑的性格,他决不允许有人在私人场合离他太近。
当然,人妻除外,嘿嘿嘿。
近侍话音刚落,曹操立刻抖擞精神,从一个孤寂的老人,又变成了威严自信,光彩照人的大汉丞相。
“走!让孤看看,几年不见,当阳仓皇败退的大耳贼,如今竟然敢与孤相抗争了吗?”
大军是曹操早就安排好了的,自己亲领中军,令曹真领右军,张郃、郭淮为副将;曹休领左军,徐晃、孙辅为副将,大军浩浩荡荡的开往战场之上。
两军摆开阵势,都是精神抖擞。汉中之战已经断断续续的打了几个月了,双方都在期待着一场决战。
刘备望见前锋刘封一身铠甲,坐在马上英武非常。心中欣喜。他与曹操少年时便相识,当年破黄巾后,刘备以军功跑官,便在洛阳认识了曹操。
后来,刘备鞭打督邮弃官不做以后,便做了公孙瓒的别部司马,与袁术联合,和曹操打了几仗。
再后来,刘备孤军救孔融,大义援徐州,再一次与曹操接触。刘备一封书信,曹操便退去兵马。虽然说根源还是曹操军粮已尽,但是曹操早不退晚不退,趁着刘备的书信而退,也算给了刘备一个面子。
至于破吕布、讨袁术,因衣带诏,二人终于彻底撕破了脸,以至于今日。
刘备与曹操打了二十年,也败了二十年。此时双方以势均力敌的方式战场相见,刘备心中不由得感慨万千。不由得亲自打马,来到阵前。
“请孟德出来答话!”
刘备戎马一生,亲身赴险的次数数不胜数。此时单人独骑,来到两军阵前,亦是丝毫不惧,对着对面军阵大声喊道。
曹操在阵中,看见刘备出来,向他喊话。
若是天下任何一个人,想要叫他亲身犯险,来到两军当中,曹操都只会一笑置之。
但只有刘备,这个老对手,老朋友,是曹操绝不愿意在他面前示弱的。
故而,曹操推开了打算跟上来的许褚等人,亦亲自骑马出前,大声道:“玄德!孤在此!”
二人对面而立,互相凝视彼此,良久无语。
昔年在许都的时光,不由得都涌上心头。两人虽然出身、处事风格都迥然相异。但相同的英雄气质,却吸引着彼此。
“玄德,你老了。”
曹操先开口说道。
刘备亦说道:“许都一别,已将近二十年,如何不老?”
“既已年老,何必亲蹈战阵?在荆州安享清福,不好吗?”
闻言,刘备忽然正色,大声喝道:“吾虽年老,为国讨贼,不敢惜身!”
曹操闻言,仰天大笑,随即亦喝道:“吾乃大汉丞相,奉天子明诏讨汝!”
刘备亦道:“吾奉衣带诏讨汝!”
二人言罢,竟不约而同的拔除配剑,在马上交起手来。
邢道荣在后面看傻了,虽然是战书约战,但是你们带着几万人的大军,就为了给你们俩人单挑当观众啊?
刘备与曹操想必,究竟年轻一些。再加上曹操在官渡以后,已经极少亲自骑马上阵了,就算是上战场,也是坐车更多。双方交手一合,刘备仍然稳稳的坐在马上,但曹操已经身形有些晃悠了。
邢道荣心中暗暗给刘备加油,他要是能干脆把曹操生擒了,这仗就不用打了。
但他不知道的是,曹操刘备交手的这一回合,只是给士兵看的。战书约战,主帅交手一合,各归本阵,指挥军士冲杀。主帅尚且亲自交战,士卒岂能惜命?
但见刘备与曹操交手之后,便各回本阵,指挥大军前压。
两军士兵皆稳步向前。第一排的士兵举着巨大的盾牌,遮挡敌军的长矛,第二三排的士兵则举长矛往前攒刺。再后面的士兵,就会掏出弓箭,往对面的军阵中抛射弓矢。
当然,大多数的人,还是站在后面,看前面人的后脑勺,跟着喊两声而已。
一时间,战场上擂鼓声,长矛刺在盾牌上的声音,弓箭射在甲胄上的声音,士兵的喊杀声一齐想起。偶尔也会有几个倒霉蛋,不小心被箭射中,产生了几个伤亡。
刘备与曹操都是亲自带兵出战,士兵的轮换、阵型的维持都堪称完美。邢道荣率领陷阵营,骑马待在阵中,虽然被任命为前锋,但是却一直没接到冲锋的命令,只能对着对面黑压压的人头干瞪眼。
这一场大战,从白天一直杀到了晚上,前排的士兵都得轮换下去吃饭。双方的伤亡人数,亦是高达触目惊心的十几个人。
等到太阳落山,双方不悦而同的鸣金收兵。前排扛着盾牌的士兵,都恋恋不舍的离开了战场。
邢道荣以为,像是这样的战斗,如果没人射箭的话,其实也算是一项挺健康的体育运动。
简直如同儿戏!
不过幸好,这种儿戏第二天并没有继续上演。曹操令士兵坚守营垒,不予出战。
刘备却传令让前锋进军,刘封一马当先,魏延、邢道荣紧随其后。
到曹操营前,刘封高声喊道:“吾乃副军将军刘封是也!何人敢来一战!”
曹操闻听,亲身来到营寨墙垒之上,挥鞭指前骂曰:“卖履舍儿!常使假子以拒乃公乎?若吾黄须儿至,汝假子为齑粉矣!”
刘备在后亲率大军为刘封压阵,见曹操跳脚大骂,不由得仰天大笑,剑指曹操,大声道:“吾刘备别无所长,唯所生二子皆贤。孟德,你我百年之后,恐怕汝子将为吾子所擒也!”
曹营众将闻听刘备这么说,都纷纷请战。但曹操却一口拒绝,喝道:“快给黄须儿写信,让他来军前效命!哼!刘备假子,焉敢在吾军前放肆!且坚守营垒,不得与战!”
众将闻听,不由得都有些傻眼,这决定大汉命运的一战,双方主帅怎地如此儿戏?合着你们俩老头来这比儿子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