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晃是河东人,从小生长在黄河边,黄河何时涨水,何时退潮,何时可以渡河,何时变为天堑,他都烂熟于心。也是正因如此,曹操才令他率领河东军,负责抢渡黄河。
却见徐晃令人在皮筏上擂鼓,鼓舞士气。渡过大河后,立刻率领自己麾下亲兵部曲,将已经渡过黄河的士兵组织起来,组成军阵。徐晃自己亲临前线指挥,固守渡河点。
这边徐晃的阵势刚刚整理好,便听见远处马蹄声如擂鼓一般响起。过不多时,便见一队骑兵冲了过来,军中牙旗写着斗大的“梁”字。
来人正是叛乱的关中十将当中的梁习,他受命赶来,趁曹军半渡而击之。
如今过来,看见徐晃军被大河截成两半,后军还在慌忙渡河,前军虽然结成阵势,但他们身上还都湿着,甚至有水滴滴下。
梁兴见了,心中暗想:这些曹军分明是刚刚渡过黄河,我不如趁此时他们立足未稳,率军冲杀一阵,正和兵法半渡而击之的道理。便令麾下组成冲击阵形,准备冲击徐晃的军阵。
此时副将却过来提醒道:“将军,我军步卒尚在后面没有赶来,眼下只有骑兵,还是长途奔袭而来的。要不要先原地休息一下,养养马力,顺便等等后面的步卒过来,再行厮杀?”
梁兴闻言,又去观察徐晃的军阵,见徐晃阵势越来越紧密,而后军仍然在不断渡河。便大手一挥,说道:“不等了!等他们到了,贼军已经渡河。兵法有云,半渡而击之,正此时也!传令,冲锋!”
副将闻言,不敢阻拦,从怀中取出一只号角,用力吹响。
一阵苍凉雄浑的声音传遍全军,梁兴军骑兵开始往前进,马匹的速度由慢到快,马蹄撞击地面的声音也由疏到密,马蹄声如疾风骤雨一般,冲向徐晃军阵。
上千骑兵跑起来的威势惊人,徐晃军中士卒见之胆怯,都悄悄缩进了里面,军阵便有些乱了。
徐晃见状大怒,拔刀亲自斩杀了两个胆怯逃跑的士兵,厉声喝道:“今前有贼骑,后有大河,若战败,皆无死地也!唯有尽力向前,击溃贼军,方有一线生机。诸军敢乱吾号令者,皆斩!”
说着徐晃走到战鼓旁边,一把把鼓吏推开,亲自擂鼓,众军这才稍安,专心抵敌西凉军的骑兵。
却见梁兴率领骑兵,冲到一半,忽然摘下身上弓箭,往徐晃阵中抛射弓箭。
本来马弓射程不远,就算加上马速也不能与步下的强弓硬弩相比。
可是徐晃军刚刚渡河,弓弦都泡了水,开不得弓,只能举盾遮护箭矢。
但听的一阵噗呲声连响,徐晃阵中便有数十人中箭倒地。徐晃见状紧皱眉头,手中擂鼓更急,阵中亲兵急忙指挥军士收缩阵形。
因徐晃平日里御下甚严,为人又清正有威严,颇得士卒爱戴。虽然被对方一阵箭雨,杀伤不少,但是军阵中只是稍稍混乱了一下,阵势却并未散漫。
这骑射之术是梁兴的部下跟草原上的匈奴人学来的,但用的却并不熟练。若是匈奴人的军队,在一次冲锋的时候可以放三次箭,但梁兴的骑兵却只能放一次。
梁兴又一声唿哨,部下皆放下弓箭,拿起长矛。西凉骑兵骑射虽然不及匈奴兵,但论白刃战,近身格斗,却远胜之。
当下梁兴麾下骑兵分为三队,都做锥形阵,以最高马速撞进徐晃阵中。
西凉骑兵冲入徐晃阵中,外围的士兵便被快速奔驰的军马给撞的飞了起来,在空中喷出鲜血和内脏碎块混合的东西。落在地上便是出气多,进气少,眼见不得活了。
徐晃看了,不由得怒气更甚,擂鼓更急,其麾下士兵闻鼓声相催,便咬着牙冲了上去。
骑兵比之步兵强的地方,就在于速度。梁兴以骑兵冲击徐晃军阵,本来打算趁着他渡河未稳,一波便将他军阵冲散。
谁知他不仅未能如愿,反而被徐晃手下的士卒包围住。骑兵失去了速度,一个个都被曹军士兵从马上拽下来杀死。
梁兴见势不妙,只好下令撤军。徐晃军中都是步卒,虽然战胜,却追不上骑兵,亦只好作罢。
却说梁兴战败之后,收拢残部,等到后军步卒过来,才又往河边杀了过去,却见徐晃军已经在河西立下营寨,开始用皮筏子在黄河上搭建浮桥。梁兴见徐晃营寨法度严谨,便不敢进犯,只得转身南渡渭水,向马超传信。
“什么?你竟然放曹操前军渡过大河?”
听完梁兴汇报,庞德又惊又怒,不由得拍案而起。
“徐晃不过四千步卒,你麾下有五千军,还有以前骑兵,又是拒河而守,怎么能挡不住!”
梁兴见徐晃怒斥,亦知道是自己贪功冒进,以致战败,不由得讪讪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任由庞德辱骂。
韩遂在一旁一句话也不说,等庞德骂不动了,才道:“令明,算了,既然已经被徐晃渡河,现在再说什么也没有用了。不如想想有什么补救措施。”
马超闻言,起身道:“徐晃攻下蒲阪津,曹操必定要北渡黄河,从河东进入关中。我亲自率骑兵,放过其前军,趁其渡河的时候,杀散他的后军!”
自两汉以来,黄河水位下降,原先的河床露出地面,在函殽故道以北留出一条通路。虽然过不得大车,但骑兵却能从此通过。
韩遂见自己的计策几次都没能起效,也不好再否定马超,只得分拨人手,让自己麾下的骑兵也去助战。
马超亲帅轻骑,沿着黄河河道一路东进。走不远,便看见前面青羽葆盖下面胡床上坐着一个矮胖男子。马超心中大喜,高声喊道:“前方胡床上之人,必曹操也!众将随我冲杀过去,擒下曹操!”
说着马超便策马冲了过去,只是这道路只是黄河水褪下去露出的河道,毕竟狭窄,前方曹操麾下一员猛将堵在路当中,马超大军急切不能进身。
眼见曹操近在眼前,马超大急,只得呼喊,令麾下士卒乱箭齐发,要在黄河边射杀曹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