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宅守备森严,依旧和他们第一次来时一样,仿佛乔二叔父子的事不存在。
姜雨真在佣人带领下去了客厅。
刚到门口,就听到乔老爷子从客厅里传来的斥责声。
“你比你儿子更该死!”
这句话应该是对乔二叔说的。
姜雨真让头脑保持清醒,慢步走进客厅,抬眼看到的就是跪在客厅地毯中央的乔二叔,和四周几位熟悉的乔家人。
乔郁川站在沙发后面,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你真恶毒,那可是你亲儿子,你怎么舍得开枪打死他!你还配做父亲吗!”
其他人脸上难看,听到客厅门外传来动静,循着声音望去,一眼就看到姜雨真。
乔老爷子:“小姜,你……你醒了?”
“醒了。”
姜雨真淡声道,停在乔二叔身后两米远处。
乔二叔恨意浮现,终于转身看了姜雨真一眼,却恨不得把她撕了。
“你来乔家干什么?!”
“来看你笑话。怎么,看到我安然无恙的站在你面前,很恨我吧?”
“看我笑话?”乔二叔被刺激的癫狂起身,“如果不是你,我不会落到今天的地步,你就是一个祸害,我今天就是死,也得让你给我陪葬,我掐死你!”
他跌跌撞撞起身,想朝她脖子掐去。
乔老爷子惊慌失色,“快!快拦住他!别让他动小姜!”
客厅的保镖立马眼疾手快的把他按在地上。
乔老爷子呼吸不匀,一拐杖重重打在他身上。
“你这个孽障,现在还执迷不悟!小姜从来都没做错什么,你看不出来么!”
“那我就做错什么了么?你们不是一直都怕乔云骁,想让乔云骁死么?现在我帮了你们,你们又有什么资格高高在上指责我!”
“你到现在还没反思自己的错误!你是他的亲生父亲,把他教成了那个样子,又杀了自己的孩子,却没有一点自责,你枉为人父!”
乔二叔还在继续发疯。
“我没错——我没错——我做错什么了!错的都是你们——”
姜雨真静默在原地,等他疯完,不急不慢的说,“我和封闻野明天要离开v国,来告诉你们一声。”
“什么?!”
乔奶奶急忙到她面前——
“小姜,我们已经请来世界最好的医生为小野诊治,一定会有好消息的,你信我们一次!”
“不用了,我找到了医生,”她环视四周,“我是封闻野的妻子,肚子里有他没出生的孩子,没人更比我希望他活着,只要有一丝希望,我都会试试,你们不用担心。”
“还有——”
她看向乔二叔,“你开车走后,乔云骁望着你离开的方向哭了很久。他原本可以成长为和乔郁川一样有喜有悲的人,或者成为谦逊有礼,受人敬重的乔云骁,可你从没把他往正途上教,他被人厌弃,你有大半责任。”
“你让人失望,乔家,也让人失望。”
最后,她留下一句——
“刚才乔二叔试图谋杀我,这已经是第二次了,我希望乔家给他该有的惩罚,不要徇私舞弊。”
“如果乔家试图替他掩盖罪责,不久后乔云骁死亡真相和这些年受的委屈,都会出现在各家媒体,到时候是非对错,让网友评判,但乔家也要做好被舆论打击的准备。”
这番话一出,所有人瞳孔一缩。
乔宁好:“小、小姜,这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糊涂了?乔家丑事一出,不仅会成为v国人茶余饭后的笑资,乔氏股票也会完了的呀!”
“乔家股票完不完,和我有什么关系,”姜雨真眼底冰冷,“封闻野和我有危险时,没一个人竭尽全力救我们,包括你,关键时刻只会装死,现在有什么资格跟我说这些?”
“但凡你们再尽力一点,封闻野今天就不会躺在病床上,我已经够仁慈了,话挑明了,乔二叔作恶多端,早就不该活着。”
乔宁好对上她冷漠的目光,脊背发凉。
竟然被发现了。
她每次都知道封闻野遇害,但也知道乔云骁的报复心极重,害怕乔云骁报复她,每次封闻野遇害都选择装死。
而乔家二老虽然宠爱封闻野,但相对之下,还是自己的命最重要。
乔家一家子嘴上说着仁义道德,自诩心软,但骨子里都有各自想法,乔二叔只不过把他们的缺点放大,又摆在了明面上。
姜雨真竟然看透了一切。
所有人的脸色都是被揭穿的难堪。
姜雨真走出客厅后,一阵脚步声从客厅追了出来,拦住即将要走的她。
乔郁川鼻尖还挂着一个大鼻涕。“你等、等等,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他抽噎的话都说不清楚,但对姜雨真态度比之前恭敬很多。
姜雨真:“说。”
他支支吾吾,“我、我想问你,哥、我哥临走之前,有没有说什么?有没有提起我,让你转达我什么没有?”
他越说越难受,泪水又流出,“他这个人什么都憋在心里,就算疼死也不会说出来,但我知道,他走的时候肯定特别难受,那可是子弹啊!”
“乔郁川,你是真心想问他,还是想试探我什么?”
在她心里,乔家的人都是虚伪的,乔郁川也不例外。
乔郁川头摇的像拨浪鼓,“不是不是,你误会了,我……我只是想听到他有没有惦记我,我好想他,我昨天晚上做了一夜的梦,梦到小时候的他……”
“你不知道,他小时候对我很好,那时候我特别胖,没人愿意跟我玩,还有人欺负我,他就帮我打回去,还鼓励我,说我是乔家的孙子,是最优秀的小孩,在我眼里,他跟我亲哥一样……”
“我其实知道二叔经常打他,可我一直都没放在心上,我爸和他爸不和,就不让我跟他玩,我不得已只能骗我爸,说我只是看中他的权利才跟他假玩的,我爸这才罢休。可他好像听到了,以为是真的,从那以后就对我爱答不理,无论我怎么解释都没用。”
“要是我早点发现就好了……呜呜呜呜呜……早点发现他就不会死了……呜呜呜……二叔这个老不死的……”
姜雨真听他说完,出神片刻,说,“我不知道他有没有说起你,你如果想他,可以去墓地看看他。”
“他这一生没感受过真情,墓地应该也不会有多少人去,你去陪陪他,他不会那么孤单。”
她递给乔郁川一片纸巾,准备离开。
乔郁川带着哭腔叫住她,“姜雨真——”
“干什么?”
“我……我想和你道个歉,对不起,你来乔家一定很失望。”
“不用道歉,我以后和乔家不会有什么瓜葛,乔郁川,你和客厅里那些人不一样,希望你能长成一棵郁郁葱葱的松柏,堂堂正正,光明磊落,别与乔家同流合污。”
她转身离开,身后传来乔郁川的喊叫——
“我一定会的!”
“呜呜呜呜呜……我的哥,你走的好惨……我一定亲手把那个老不死的送去陪你,呜呜呜呜哥……”
姜雨真又回了医院,到封闻野的病床前,陪了他一整夜。
一切都解决了,他们马上会回到L国,以后再也不来这片土地。
她看着病床上封闻野瘦削的脸,不知怎么的,想起了两人时隔三年重逢时,他的样子。
也像现在这么瘦。
“封闻野,我和孩子都在等你,你快点醒来,好不好?”
“我会把孩子照顾好的,也会一直等你,无论多久,我都等。”
她声音轻的几乎没有。
睡意来了,她在他床边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在他们准备离开时,医院忽然来了个陌生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