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的一切都是假的,她从一开始就走了计划。
练马术为逃跑,看风景为探究路线,她从提起草原时,就在为逃跑做准备。
她不知道在乔云骁眼皮子底下逃跑有多艰难,但封闻野还等着她,她拼了命也要跑。
可现实不如想象美好。
她驾马跑了不知多久,久到颠簸的身体都麻木,面前却依旧是一望无际的平原。
绝望无助滋生,她开始怀疑得到的消息是真是假。
东面真是连接外界的路么?
如果是,那她离有人的地方还有多远?
阴天的冷风吹在她迷茫的脸上,让她清醒几分。
她有种预感,乔云骁的人快追来了。
黑马跑了半天,也浮现疲惫之态,速度放慢。
那股绝望油然而生。
姜雨真知道,她必须要用最快的速度找个藏身之地,防止乔云骁的人发现她。
她徘徊四周,突然望见远处平原似的草地出现一座小山峰。
因为离得远,她看的不真切,但可以确定,那可以短暂成为她藏身的地方!
她收紧马缰,驱使黑马朝山的方向跑去。
突然,空中一道轰鸣,宛若天降惊雷,吓得马和她都一颤。
姜雨真仰头一望,百米高空上一架私人飞机赫然来回盘旋,不断往她的方向接近,显然已经发现了她。
被...发现了。
地面好像也在轻震,耳边响起了车轮压过地面的声响。
她周围的景物变模糊,眼里只有那架飞机。
一股无力感将她席卷,在这一刻她明白,她从未逃开乔云骁的掌心。
保镖,汽车,飞机......只要他想要她,她就跑不掉。
可她从不是轻易妥协的人,也不是一个任人揉捏的东西。
她坐直身体,双手握紧马缰,加重力道,头也不回的用力往前跑。
只要到了那座山,她就有逃脱的可能,即使再艰难,她也要试试!
无垠的草原,乌云密布,不见光明。
私人飞机飞在上空,数十辆黑车呈包围状围追最前方骑马的女人,阵仗骇人。
女人的头发被风吹的杂乱,即使穿着厚厚的羽绒服,也能看出身形瘦弱,在车与飞机面前,脆弱的不堪一击。
但任由身后警告的喇叭声震天响,她从未回头,也从未停下马。
她要用行动证明,即使她孤身一人和权势滔天的乔云骁对抗,她也绝不认输。
黑马仿佛察觉出她的想法,四条腿瞪得用力极了,一跑几米远。
姜雨真眼眶一酸,轻抚它的毛发。
但感动没持续太久,轰鸣声在她的耳边不断放大,那架飞机竟然飞到她的前方,不断下降。
是想逼停她?!
不可能!
她咬牙切齿,扯着黑马绕过飞机,继续往山的方向奔去。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随着越来越近,她发现那座山不是个小山坡,而是一片森林!
虽然已经枯黄,但各种各样的杂草枯树堆积在一起,足够一个人藏身了!
快了!快了!她即将跑到山脚!
在一群黑车离她不足十米时,她终于到了山脚,竭力驾马往山上奔去。
山脚树木浓密,黑车进不去,只能被挡下。
一队保镖愤怒下车,朝姜雨真消失的方向追。
姜雨真感觉到了半山腰,把黑马放在一个不显眼的地方,就捂着肚子朝相反的方向跑。
这次来的保镖不少,她只能在森林里躲躲,等保镖离开再逃走。
姜雨真一刻不敢松懈往前跑,肚子又重又疼,孩子好像在抗议。
她红了眼眶,一边蹚过荆棘丛一边擦泪。
她想安然无恙养胎,想这个孩子平平安安生下来,可她现在连她和孩子的生死都保证不了。
越想越绝望。
这是一片原始丛林,四处杂草丛生,虽然是冬天,但草丛里的毒虫不少,光她一路看到的就有十几种。
万幸她穿的厚,还戴着围巾,躲过不少划伤。
她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跑,只能凭着本能往前冲。
不知跑了多久,逐渐听不到人声,她也失去力气,倚靠一棵老树停下,俯身大口呼吸,擦掉额头的汗。
天依旧被阴霾席卷,现在约莫下午四五点,马上就要黑了。
乔云骁的人,此刻应该正在森林搜索。
这里很大,一时半会搜不完,她先找个地方藏起来,晚上如果平静,就沿着山脚的小路离开。
正好她穿着黑色羽绒服,晚上不容易被发现。
她寻了一路,最后停在一片一人多高的说不出名的植物前。
这一堆植物是枯黄色,枝叶肥大,可以盖住她。
她轻手轻脚藏进里面,蜷缩身体,静静等着黑夜到来。
天色在半暗中,再次响起飞机响声。
孕妇本就嗜睡,姜雨真又奔波一天,蜷在草丛时差点昏睡,却在即将睡去时听到一阵脚步声。
鞋子踩过树叶发出细碎声响,还夹杂着几个男人的说话声。
姜雨真一下就听出来,其中一个就是乔云骁的保镖头子,白天不让她骑马的保镖。
她吓得脸都白了,将自己缩到最小,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希望那些人别发现她。
保镖们的手电筒在昏暗的森林里光线交错,几下都透过缝隙照在她的脸上,吓得她呼吸一紧。
为首的男人找遍四周,都没找到人,低声骂了句什么。
忽然,他注意到树后丑丑的枯黄大扇背,当即警惕,对身后保镖说,“把那片大扇背拔了。”
身后保镖立刻撸起袖子上前,把草拔的一干二净。
里面空无一人。
他纳闷,刚才似乎听到里面有声音,而且这片大扇背是藏身的好地方,怎么会没人。
难道是他的错觉?
他又带人在原地搜索片刻,确认没人后,才带人离开。
他没看到,姜雨真侧身躲在大扇背旁边的一棵树后,红着眼捂住嘴,生怕自己发出声音。
幸好她反应的快,在察觉那人脸色不对时,连滚带爬躲到了树后。
不然就被发现了。
她等到那群人彻底走远,才扶着树干,撑着发软的腿起身,找下一个安身的地方。
按照这个情况看,乔云骁还没罢休,她就要精神高度紧张而死了。
她又走了许久,在一片干涸的溪流边看到一片蓝叶玉簪。
蓝叶玉簪不到一米,她只能趴下才能勉强藏身。
一到晚上,各种昆虫和毒蚁都跑了出来,把她的手上蛰了几个毒包,她浑身又疼又痒。
好饿,快一天没吃饭了,她不能饿着孩子。
她右手轻轻往下摸索,从羽绒服口袋中拿出已经变形的面包,小心翼翼撕开包装袋,咬了一口。
面包过了一天积压,硬的要命,苦涩难咽,她却不敢浪费。
这是唯一的食物了。
一滴眼泪顺着她的脸颊滚落,滴在面包上。
封闻野,你说过不让我受委屈的,你食言了。
一想到封闻野,她的眼泪愈发汹涌,忍不住哽咽。
所以没注意一道皮鞋踩过干枯泥土地面的声音由远及近。
四周的一切都冷了。
接着,她面前的蓝叶玉簪被扒开,一道穿着大衣的身影在黑夜中,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将她狼狈哭泣的样子收入眼底。
“姜雨真,找到你了。”他的声音冷的不像话。
姜雨真在听到这声音时,吓得呼吸都停了,木讷仰头,泪水挂在脸上。
面前的男人,赫然是乔云骁。
他将蓝叶玉簪踩在脚底,步步逼近她,把她手中的面包扔垃圾似的扔掉,一把把她从地上薅起来。
“马术,下药,探路,你可真是好本事,”他眼中发着幽幽火光,“你是第一个敢这么算计我的人,你、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