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件事的后续并不如意。
“叮————”
“心率90次一分,正常。”
“心脏状态恢复正常。”
不知过了多久,姜雨真逐渐恢复思绪,耳边出现冰冷的仪器声与女声。
她睫毛颤动,睁眼时被头顶的白炽灯刺激,又颤抖闭上。
这是哪?
身边有几个医生的交流声。
“水下泡太久,肚子里的孩子已经有生命危险。”
“她的身体特征逐渐恢复,已经可以抢救,小姐,现在要不要进行抢救?”
小姐?
她等眼睛适应那刺眼光线,茫然的睁开,望着这惨白的房间,看见推车中那些手术刀和仪器,才发现在一间手术室。
那...小姐是谁?
她脑子昏昏沉沉,半晌才想起昏迷之前的经历,以及封泽月那张可恨的脸,就涌出滔天恨意。
刚才医生说,她肚子里的孩子有危险,那就证明孩子还没掉!
她不知道自己在水中浸泡多久,但此刻只有想离开的念头。
想要起身,她却发现全身上下都动弹不得,没一点力气。
被打麻药了!
守在手术床边的护士察觉到她醒了,立刻向不远处背对手术床的女人询问。
“小姐,这位小姐醒了,您看要救她吗?”
女人轻声漫语道,“我有些话要和她说,你们出去吧。”
“是。”
三三两两的医生离开,姜雨真能从三言两语中听出这女人没救她的意思。
既然如此,她在这里干什么?
“你是谁,你想对我做什么?”
铺天盖地的恐慌席卷着她,封泽月比前几次让人恐惧多了。
穿着白大褂的瘦瘦的身影站在床边,挡住她头顶的光。
女人包裹的很严,带着眼镜和医用口罩俯视她,“不做什么,只是要你的命而已。”
“你疯了!?”姜雨真瞳孔瞪大,“这是法治社会!”
“法治社会?封夫人,你先生做过这么多见不得人的事,管过这是法治社会吗?”
“这件事谁让你做的?他们给了你多少报酬,我可以给你双倍,只要你能放了我!今天的事我也不会说出去!”
“不,我不缺钱,这个孩子不能留,你也不能留。这是封家的意思。”
封家?
是谁?封爷爷还是封政?
可他们怎么会知道她有这个孩子,她明明谁都没说过!
姜雨真全身发冷,“你到底是谁,你知不知道动了这个孩子的后果,封闻野不会放过你!”
“哦,谁在乎呢。”女人拿起一把手术刀,虚无的在姜雨真腹部划动,“让我看看,该怎么把你肚子里的孩子拿出来呢。”
姜雨真紧紧盯着她镜框下的眼睛,突然说出一个名字,“封泽月!”
女人手一顿,口罩下的脸多出意味深长的笑,“你还真聪明啊。”
真的是她。
姜雨真原本只是觉得那双眼熟悉,此刻却全身上下被恨意包裹。
如果不是她被打麻药,她会弄死封泽月!
封泽月放下手术刀,拿掉眼镜口罩,化着得体妆容的脸清晰倒映在姜雨真眼底。
赫然就是那天晚上的脸,只不过额头的伤口被手术帽包裹。
“惊喜吗,看到我。”
姜雨真气的浑身颤抖,“惊喜,如果我没被打麻药,你未必能完好无损的站在我面前。”
她从没这么恨过一个人,封泽月是第一个。
肚子里传来的隐隐痛意提醒她,封泽月对她做的那些恶心事。
封泽月像听到了笑话,慵懒的坐在手术床边,“兵不厌诈。姜雨真,你说你大好的前程不要,为什么非要嫁给封闻野呢。”
“这下好了吧,从你嫁给封闻野的那一刻起,我们就是敌人了,也表示你彻底把自己置身于危险中。”
“你很聪明,和我保持距离,可有些事情不是保持距离就能躲避的,”她转头,用怜悯的目光盯着姜雨真,“因为我和封闻野天生就该是仇人,同样,我和你也是。”
“可我动不了封闻野,就只能动你了。”
姜雨真:“封闻野做了什么,让你这么恨他?你原本可以安然无恙的在Z国,难道这一切不是你自己造成的?”
封泽月脸上终于有了起伏,“我安然无恙的待在Z国?姜雨真,如果你处在我生活的环境中就能知道,我如果安守本分会被吃的连渣都不剩。”
她忽然轻声叹口气,认真的看向姜雨真,“想听听我的故事吗,我从来没跟任何人提起过。”
姜雨真尽力让自己的情绪变得平稳,“说。”
她不想听,但她需要拖延时间。
希望这次能和以前一样,封闻野及时赶到,她逢凶化吉。
封泽月沉浸在自己的过去中,用略带遗憾的口吻道。
“我啊,从出生的时候就是错的。”
姜雨真肚子疼痛不止,脑袋却震惊。
怎么封政的孩子都这么说自己?
封闻野说自己的降生是个错,封泽月也这么说。
可她不知道,封泽月的经历并没比封闻野好多少,甚至比封闻野更悲惨。
她的母亲就是曾经去封宅找封政的女人,算下来与封政纠缠了二三十年。
封政把她的母亲当成玩物,那时候他很想要儿子,她的母亲就寻找各种歪门邪道想要怀儿子,最后弄得身体破败不堪怀了孕,却是个女儿。
或许是封政良心发现,意外让她母亲留下了这个孩子,当时封政十几个情妇,只有她母亲有孩子。
她母亲高兴坏了,原以为自己离上位不远,可没想到悲哀的事才刚开始。
女儿出生,封政为她取名封泽月,从小对她要求苛刻,在意她的颜值,每日三餐一滴水都要控制,自幼就请来形体老师,让她练习芭蕾体态。
封泽月从小就知道自己是个私生女,也知道自己远在L国有个同父异母的哥哥,哥哥很优秀,她小时候远远见过一眼,很是羡慕。
从那时,她心中就悄然萌发一个念头。
她向往封闻野掌管一整个家族的实力,成为众人尊重的对象,为此,她一直努力着。
原本她以为封政是爱自己,从小到大都一直努力达到封政各种无理的要求。
但等到她十几岁,封政让她去陪一个五十多岁的老总时,她终于如梦初醒。
封政是把她培养成一个陪客机器。
过往数年的父女情变成了笑话,她不从,封政大怒,收回她妈妈所有的权利,冷暴力她们母女。
她母亲那时沾染了毒品,没了封闻野的帮扶,生活费很快见空。
毒瘾的影响下,不久,她母亲也开始劝她。
哀莫大于心死,封泽月妥协了。
有第一个就有第二个,第三个,无数个,最后连封泽月都嫌弃自己这副身体。
说到此处,她有些惘然的望着天花板。
“你知道吗,我那时意外怀孕,对方是个年龄和我差不多大的男人,他对我很好,我想过到此为止嫁给他。可我爸知道后很愤怒,让我和那人断了联系,逼我打胎。”
她转头看手术床上的姜雨真,“就像现在这样,躺在这里,把肚子里的孩子拿掉。”
姜雨真恨道,“我和你不一样!”
“是啊,你和我不一样,封闻野和我也不一样。”
她眼中不知何时带了泪,声音却癫狂,“我原本也是个天真的女孩,想替我爸把公司发展下去,我想手握权力,让所有人忽略我私生女的身份,不敢忽视我,可他根本不看我一眼!”
“难道只是因为我是私生女,就不配和封闻野竞争?可我的出身也不是自己能选的!”
她近乎疯狂,“姜雨真,凭什么他封闻野就可以理所当然的继承封氏,我也是封家的血脉,所有人都不认我,所有人都拿我当过街老鼠!”
“我也是人啊!”
“还有你,你不就看我是私生女,才和我保持距离!”
“我偏偏就要搞垮封闻野,搞垮封政,女人又怎么样?我要让L国和Z国的产业都落在我手里,我才是最后的赢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