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季时予啧啧称奇,“真狠啊,不过这里面闹的最大的应该就是陈留。听说他提前得到了消息跑了,你找到他的下落了没?”
陈留重金买通了封闻野的一个看门保镖,那个保镖现在已经被革职惩治,季时予知道后从心底感叹陈留胆子够大的。
竟然还敢买通封闻野的人,是嫌自己的命太长了么?
而且那个小崽子竟然还真被买通了!
封闻野拿起一旁矮桌上的瓷玉茶杯,轻抿一口沏好的茶,“查到了。”
季时予来了兴趣,“在哪啊?”
“南川一个小旅馆。”
南川在哥州和月港的中间地带,看样子陈留是逃窜途中被查到下落的。
季时予:“小旅馆?啧啧啧,曾经受人尊敬的陈总现在龟缩在一个小旅馆里,实在是和以前天差地别,他这么要强的人怎么受得了的?不过这也应证了一句话,不作死就不会死。”
他感叹完没听到回应,索性也不再讨论这个话题,扫了一眼封闻野浑身上下,视线落在他胸膛间鼓起的一块。
应该是伤到心口了,看包扎的架势,伤的还不轻。
他没忍住,多嘴问了一句,“你受了这么严重的伤,嫂子没来看看你?”
封闻野的脸色瞬间垮了下去。
季时予后知后觉想起叶琰的嘱咐,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急忙捂住嘴,“那什么,我说着玩的,你别跟我一般见识!”
这张破嘴,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
封闻野紧抿薄唇,脑海里想起什么,脸色阴沉到极点,手掌紧紧握着中式木椅,有些风雨欲来的架势。
他到最后,还是个孤家寡人。
一想起那天晚上她绝情至极的话,他的心脏生疼。
季时予看封闻野脸色肉眼可见的不对,刚想关怀一下,突然听到一声闷哼,接着眼睁睁看到他怒火攻心,转头吐出一口鲜血。
鲜血在浅木色地板逐渐扩散,如同绽放在绝地的玫瑰,惊悚骇人。
“我去!”季时予吓得脸白,“你没事吧?!野哥你怎么了野哥?我胆子小,你别吓我啊!”
怎么一提起来姜雨真还吐血了?!
他手忙脚乱,扶住低咳不止的封闻野却不知道干什么,心中无比懊悔。
守在远处的叶琰听到动静急忙跑来,在看到地上的血时心脏都发抖,“先生?先生?!”
越来越多的保镖听到动静跑来,见到此景都吓得顿在原地。
叶琰尽力平静,指挥保镖,“封锁先生受伤的消息,谁散布出去,后果自负!”
“愣着干什么,赶紧去叫陪护医生,快!!”
封闻野四肢百骸都发疼,昏迷之前思绪游离,终于抑制不住心底的思念,将压在多日的名字说出,声音轻的像烟。
“姜雨真...”
你真狠,姜雨真。
叶琰离得近听的清清楚楚,眼眶蓦然红了。
封闻野突如其来的昏迷,让整个松山别墅上上下下都乱了阵脚。
姜雨真接到陌生电话的时候,正在医院的病房里。
阚奶奶的病依旧没有好转,还在昏迷中,阚洛每天下课都过来,晚上也陪在这里。
好在有护工帮忙,让他安心一些。
她每天下班来陪阚洛一段时间,顺带辅导作业,成绩倒也没落下太多。
阚洛正在病房的桌子上写作业,姜雨真坐在旁边看着,时不时给出一些意见。
房间很安静,她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显得格外刺耳。
眼看护工和阚洛都抬头,她不好意思的说了句“抱歉”,拿起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到走廊。
看到手机里的陌生哥州号码,她犹豫了一瞬间,心里隐约有了个猜测。
是他吗...
手指颤抖,心底在做挣扎,铃声不停地响着,回荡在空旷的走廊里,像催她做最后的抉择。
已经响了接近一分钟,再不接通就要自动挂断。
她无声吐出一口气,最终败下阵来,划动接听键放在耳边。
“喂,哪位?”
那边的声音嘈杂,充斥着各种各样的脚步声,以及刻意压低的指挥声,让她怀疑是不是打错了。
她又重复了一遍,“你好,哪位?”
好像不是封闻野。
姜雨真说不清心底的情绪,好像有些庆幸,庆幸中又夹杂了些失望。
对面的叶琰仿佛刚意识到自己打通了电话,示意保镖离开后,带着担忧的声音直入主题,“夫人,很抱歉打扰您,可这次希望您能看在往日情面上,帮我个忙。”
她心里“咯噔”一下,“怎么了?”
“我之前发给了您一个地址,您来看先生一趟吧,他胃出血昏迷不醒,伤及身体,医生说很严重。”
姜雨真如坠冰窟,一切的声音似乎都离远了。
她木讷的问,“你说什么?”
叶琰语调加重,“夫人,先生自从那天夜里找您后就萎靡不振,这些天从不按时吃饭,每天和酒为伴,喝醉了呼唤的都是您的名字,就连刚才昏迷之前都在叫您。他现在昏迷不醒,医生说他很可能没有求生意识了,我想请求您能不能...来看他一眼,救他一命。”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已经哽咽。
这番话像从天边传来,她听的不真切,但脑海里只盘旋一个念头——
封闻野受伤了。
封闻野昏迷之前呼唤的是她的名字。
她思绪漂浮,脑海里不合时宜想起过去两人相处的点滴,不明白那道高大挺拔的身影倒在病床上是什么样子。
电话那边再次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唤回她的思绪。
她握紧手机,低下头吐出一句,“等我。”
叶琰受宠若惊,“好,那我现在派人去接您!”
“不用,我自己去。”
电话挂断后,她想回病房和阚洛告别,转头就看到阚洛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她身后。
他双手插兜倚靠在墙边,眼神幽深如一潭望不见底的泉水,“你要去找他?”
显然刚才的谈话都听见了。
“嗯。”她点头,垂眸遮盖住发酸的眼眶,“你自己先在这里复习,我今天陪不了你了。”
她嘱咐完准备离开,阚洛却快步上前,拦住她的去路,“你不是说不喜欢他了么?”
看她犹豫,他又逼迫似的问了一遍,“你不是说不喜欢他了么?”
“姜雨真,他受伤跟你没关系,你抱着什么样的心理去看他,你心里到底怎么想的?”
姜雨真的心一团乱麻,再来口时带了无奈,“阚洛,喜欢一个人没这么轻易就放手,等你真正喜欢一个人就明白了。”
她深吸一口气,胸口郁结多日的那团闷气终于吐出,“而且,我没放下他,我不能再骗自己了。”
她没放下封闻野,从听到他生病起,心中快要死过去的感觉就在清楚的提醒她,她放不下他。
她要去守着封闻野,在他清醒后说清楚。
她愿意退一步,只要封闻野不再管束她,放她自由,她愿意跟他和好。
喜欢一个人就勇敢一些,她既然明白自己的内心,就不想再做无谓的挣扎。
阚洛眼眶泛红,眼睁睁的姜雨真绕过他,坚定的离开。
他心中好像有一处空缺,抬手想抓住她却抓不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消失在他的视线中。
直到那道身影彻底没了踪影,他眼角的一滴泪滑落,望着无人的走廊轻声呢喃,“你怎么知道我没真正喜欢一个人呢。”
他喜欢,他也想尽力挽留。
可他来的太晚,他来的不对,他生不逢时。
有些人出场次序不对,注定什么都是错的。
走廊隐忍的呜咽声响起,阚洛隐忍多天的崩溃情绪终于忍不住。
可无人知晓少年心事。
出租车停在松山别墅外的绿化可停范围,姜雨真慌忙递给司机几张红钞,连找的零钱都没来得及要。
司机望着远处提前迎接在小道的保镖朝她走来,不由得摇摇头,“有钱人就是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