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一连几天都是这样。
她到哪里,哪里就被清场,到后来方圆几里大大小小的餐厅几乎都认识她。
迫不得已,她到最后只能去离学校很远的餐厅,但情况依旧如此。
封闻野依旧没有露面,但每天的手提袋依旧准时放在家门前,里面放着奢侈品包包和衣物。
乘凉的阿姨后来准时蹲守在姜雨真家门口,笑的嘴都开花了。
不知谁泄露了封闻野的行程,月港的新闻都报道了他的到来,引起群众的惊呼,还让这座小岛迎来许多外市游客。
姜雨真快崩溃了,幸好很快白柔告诉了她一个好消息——
新房子找到了。
......
齐揽月坐在音乐餐厅里,一边低头刷着手机里的月港新闻,一边和对面男人时不时交流。
音乐餐厅环境很舒适,角落里提琴手拉着婉转悠扬的名曲。
她不知刷到了什么,哼笑一声。
“没想到封闻野竟然真为小姜留下来了,他倒是让人出乎意料。”
对面的季时予挑眉,抿了一口咖啡,“是啊,谁能想到他能为姜雨真做到这个地步呢。”
季时予这些日子没什么事,整天在月港晃荡,偶然一次碰到了齐揽月,没想到一来二去两人熟络了起来,还到了偶尔约饭的程度。
齐揽月懒散的半躺在沙发椅上,“不过我想不明白你来月港干什么,他们俩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季时予:“你这话说的真让人伤心,我要不来,有人给你解闷么?不过你嘴够严的,野哥找姜雨真都找破天了,你都不透漏一声。”
“谢谢夸奖。”齐揽月吃的很饱,举手投足透着慵懒。
她百无聊赖的望向窗外,“月港的风景怎么样,这几天看的还习惯么?”
季时予:“挺不错的,比哥州那些砸钱的人造景观自然很多,不过我倒是也想问问,你一直留在这干什么?”
他等齐揽月的回复,齐揽月却没回答他,视线定格在某处,刚才悠闲的表情被凝重与震惊代替。
季时予不解,“你怎么了?”
他顺着她的目光往外看,只见窗外车水马龙,人群匆匆而过。
好像...马路对面的巷子里有个男人正在望向他们。
不过隔得太远了,他看不真切。
齐揽月皱眉匆忙起身,刚才的慵懒消失不见,丢下几张百元大钞,“这顿饭我请了,我还有事,你自己吃吧。”
“哎哎哎哎哎...你走了我自己吃个什么劲啊,我在这又没认识的人!你去哪啊!”
季时予不知道她什么事这么慌张,背影都跌跌撞撞,差点没跟服务员撞上。
齐揽月推开餐厅的门,投身进了正午炙热的阳光下,直奔餐厅对面的老巷子。
马路上车影飞快,此刻正是下班高峰期,她盯着某个身影,竟然看都不看就闯过去。
一辆车没来得及刹车,差点撞到她身上,幸好紧急时刻停在离她两米的地方。
司机探出头骂骂咧咧,“是不是不要命了,这么多车你都敢闯红灯?你学没学过交规!”
“闭嘴,给你的!”
齐揽月随手丢给他几张红钞,不再管他,踩着磨脚的高跟鞋小跑到巷子里。
陈旧的巷子的人很少,一个身穿破旧衣裳的男人压低帽檐,看到她来的那刻,冷着脸转身准备离开。
“阚礼!”
齐揽月力气用尽单手撑在巷子口的墙壁边,大吼叫住那道背对着她的身影。
男人并没停止,脚步反而加快了些。
她的脚上已经磨出了泡,血都流了出来,见他这副模样,心中顿时生了火,顾不得疼,快步追上他。
一把拽住他的衣袖,她红着眼眶问,“你为什么不停下!”
明明刚才她差点被车撞的时候,亲眼看到巷子里的男人差点冲过来,最后硬生生忍住了。
为什么现在还像个没事人一样离开!
男人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她,鸭舌帽下带着淡淡疤痕的脸尽是冷漠,“小姐,请你放开我。”
陌生的语气。
齐揽月看着面前左脸一道伤疤的小麦色皮肤男人,以及他身上一身洗的发黄的白t和牛仔裤,泪水忍不住滑落。
“你怎么这样了,”她颤抖双手握着他的t恤,声音抖得不成样子,“阚礼,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她记忆中的阚礼一直都是温温柔柔的,虽然家境不富裕,可一直都穿的白白净净,有种成熟温柔的可靠感。
那夜天色太暗,她看不真切,今天看清楚后,她的心像被人狠狠捏了一下。
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
他怎么会变成了这个样子呢。
男人冷静的避开她的手,后退两步,“小姐,你认错人了,我不叫阚礼,也不是你要找的人。”
齐揽月呆呆的摇头,“不,你别骗我,这辈子你变成什么样我都能认出来,别想着骗我。”
她抬手,想摸摸他脸上的疤,“你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什么时候弄的,这些年你去哪了?”
她有太多的疑问,可男人只是一言不发的看着她,让她委屈又着急。
忍住眼眶的酸涩,她一把拉起他的手往巷子外带,“走,我带你去治,我带你回阚家。”
她试想过太多和阚礼重逢的场景,但做梦也想不到是这样。
她原以为她会愤怒,会大声质问他这几年去了哪,为什么要留下她一个人,可当这一刻真的来了,她却只剩下心疼。
她的少年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陌生的男人,只剩外貌还有点曾经的影子。
但没关系,她可以接受,他什么样子她都能接受。
只要他还活着,幸好他还活着。
男人并没跟她走,反而一把甩开她的胳膊,冷硬的说,“小姐,我说过,你认错人了。”
齐揽月身子僵了,机械地转身,“你现在还要装么,你知不知道这几年我是怎么过来的?”
男人深棕色的眼神透着不耐烦和冰冷,“我不是你的熟人,我叫羿鸣,如果你再纠缠我,我会报警。”
这番话如同一记惊雷,将她劈的头脑发蒙。
眼神空洞湿润,她缓慢的眨眨眼,第一次认真打量眼前男人。
这真的是阚礼吗。
外貌有八分相似,可阚礼不会用这么冷的眼神看着她,他舍不得。
更不会烦躁她的纠缠,警告她报警,阚礼不是这种人。
她的头脑清明几分,迷茫的望向别处,抬手擦掉脸上的泪。
再看向他时,她话中带了试探,“你那天晚上在一群混混中救了我,还记得么?”
“记得,”羿鸣应道,“那天晚上,你也是这么认错我的。”
她深深的看着他,整张脸都绷紧,最终面色恢复沉静,“对不起,我可能认错人了。”
即使如此,她没有半分道歉该有的低声下气,反而几乎是审视的眼神盯着他。
羿鸣面露淡淡的不耐烦,压低帽檐,留下一句“不客气”就要往外走。
“等等。”她叫住他,再次拦住他的去路,把手机递到他面前。
“干什么?”
“给我你的联系方式。”
羿鸣冷眼扫了一眼手机,“你刚才还在缅怀前男友,现在就和我要联系方式,不合适吧?”
她无视他的讽刺,挡住他的去路,“给不给,不给不让你走。”
羿鸣似乎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无理的女人,低声警告一句,“你拦不住我。”
她倔强而认真,“那又怎么样,咱们见了两面足够有缘分,月港就这么大点地方,我相信我们以后还会遇见。”
她边说边上前,把羿鸣一步步逼后退,“你不给我,我就一次一次拦着你,直到你给我为止,反正我有的是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