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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相聚姨母家(上)(1 / 1)


已近亥时,衙门独间大牢之中,知县---马益辙心有不甘,他盼着甘坤道真有甚么本事,哪怕不是起死回生之术,他总要瞧瞧。

独自来此,又不好失了知县的威严,怃敖作态,想那甘坤道在意他乃椒城堂堂知县,理该懂得进退,孰料,甘坤道在监牢之中并无好颜色待他。

方才,二人一经说话便无好语气,马益辙未见她的真本事之前决计不会信她有甚能耐,加之,甘坤道冷言冷语,马益辙忍耐不住,遂狂言道:“甘道长你难道不知,本官手握生杀大权,无论你是甚么人,在我这儿,要你生你便生,要你死,子时都活不到。”

“大人这话说给贫道听的吗?还是你历来如此,无论何人?”

“甘坤道,闲话不多说,本官之所以将你羁押于此,乃是你被人状告是江湖骗子,你说说看,本官该不该拿你?”话锋一转,马益辙道:“不过,村人皆信你道术无边,能起死回生道术。既然你已说清那妇人不便救活,好,那本官如何信你所言千真万确呢?总该让本官见识见识你真有本事才好说吧?”

甘坤道拂尘一甩,冷言笑道:“谁想见就能见着,那贫道岂不是玩杂耍的人了?大人,贫道奉劝你一句,千万别真见着了,你若想开眼界,就怕追悔便来不及了。”

“好大的胆子,你竟然敢威胁本官?甘道长,本官算是明白了,你着实就是个江湖骗子,任由本官这般你都不敢使出真本事,你骗得了百姓,可骗不了本官我呀!”

侧过眸光,她傲睨了他一眼。“大人,你信贫道有道术否?”

他揆度,确实无法言明信或不信。

见他不言,甘坤道眸光不再瞧他。“大人请回吧!你以莫须有的罪名就将贫道羁押于监牢之中,来日就不知大人再以何种名义将贫道放出了。”

“放出去?本官几时说过要放你出牢?”马益辙“嘶”了一声。“也好,若甘道长就在这牢房之中使出道术,令本官瞧来适意了,本官可酌情想想该不该放你出去。”

二人你来我往,彼此都言辞挑衅,各不相让。

那狱卒在衙门里干事,按理该顺着马益辙,但他却坚信甘坤道乃得道高人,实不敢开罪了她。奈何,马益辙这会赶来,甘坤道不甚搭理,这般下去,他这个狱卒便左右为难。故,他一旁处和,以解各自不快。“甘道长,活神仙,您道术无边,马大人怎会不信呢?只不过,大人乃堂堂知县,不设法让百姓信服,他又如何随意便放您出牢呢?依小人看,大人今个就让甘道长好生歇息,不必在意那妇人之死的事了。改明还烦甘道长您趁便施法一次,让百姓瞧瞧,堵住了他们的嘴,大人才好放您出牢啊!”

“你也不必再劝了,贫道该施法的时候自然施法,不该施法的时候谁也别想强迫。”

“那是,那是,甘道长您何时施法,小的便立时去禀报大人,今个,您就早些歇息,啊!对了,让小的为您去重新备些斋饭来用。”

甘坤道未接话,似乎默认了。马益辙起了身,情知威逼无用,今晚想见识她的道术又要落空。悻悻而去,马益辙步出监牢,那狱卒尾随。

“你回去吧!好生看管。”

狱卒躬腰施礼。“是!小的必然会用心。”顿了顿,狱卒又道:“大人,甘坤道乃得道高人,切莫与其怄气。日后,她若真的显出本事,大人可如何进退?”

马益辙微微点首,信也罢,不信也罢,村人都敬仰她,不可因着一妇人亡故不救便断定她是骗子。

“她若真有本事,本官也好向百姓交代了,何苦关押她在牢中?”

“大人放心去吧!这事交给小的去办,小的务必想尽法子也要让她施法一回。”

马益辙“嗯”了一声,双手后负,大摇大摆离去。

......

屋中聚满村人,大家闲话家常,老农沏茶送到各人手中。因着,今儿,老农家中杀猪,诚邀村人皆来同食。

向来,村人不论谁家宰猪皆会互相邀请了去,故而,老农欢欢喜喜宰猪也不敢相忘大家。

不过,好端端的老农家为何杀猪?说来,他可是为了卧床体虚的石任意才如此,进而,邀了村人,如今,欢聚一堂,犹如过年,好不热闹。

已在老农家休养两日,身子渐渐恢复了些。石任意先前不知老农杀猪用意,待村人说及,他才感念于心,可惜,身无分文,暂且无以为报。

石塘村乃偏僻之处,庶人百姓甚少见过世面,皆厚道怯懦,在老农家中见上锦衣年轻男子都以为见着官家子弟,皆涌入屋中瞧瞧热闹,讨巧的眸光瞧来。

石任意与他们无话可说,随意两句便接不下去。毕竟,各自所说的话难以投机。

一下子汇入这些个村人,石任意无法安心卧床,他起身,头重脚轻,好在,老农并未亏待他,两日里都有饭食饱腹,不过粗淡了些。

出了屋来,门前亦有不少村人拉着家常,他游目四瞧,平川沃野,与他---坝沿村极为相似。

秋日无限丽色,连悬空的日光都和温灿彩。他缓步而行,村人并未阻拦,他亦行至一池塘边,瞧去水中游来游去的鱼儿发呆。

人生在世就如这些鱼儿一般,困在池塘里挣扎到死都无法脱离,除非,渔夫有心而来,带离了池塘,可最终竟是送去庖房,宰杀之后,煮熟入了人的肚肠。

吾命由不得自个呀!石任意对着池塘唉声叹息。

老农远远望见他,并未上前,他知道,年轻男子身子恢复差不离,好人做到底,宰猪,做那佳肴,顶多一顿、两顿,年轻人也要到了离去的时候。

自不用说,午食食肉,村人那是个个笑逐颜开,欢天喜地,扰扰攘攘,美美食肉,大口饮那薄酒。

老农一双老眸瞧了眼石任意,立时就夹了块肉送入他的碗中。“石公子,还请多多吃些,你身子虚弱,滋补滋补。”

“多谢老人家!”石任意实则恢复了差不离,他之所以肯留下吃完最后一餐便打算离去,只因老农盛情他不便回绝。

吃喝之际,村人议论纷纷,难免说及近来周遭的大事,非甘坤道入狱而无其他。

一红脸壮年村人吃着酒,夹起猪肉一块送入嘴中一壁絮絮叨叨:“嗯!还......还别说,这肉真香啊!好些日子都......都没开荤了。嘿嘿!日后,有钱也不用去娘娘庙糟蹋了,买他二两肉归家来吃才值当。”

另一中年黑脸男子接话。“谁说不是呢!舍不得吃舍不得喝,费了钱财指望甘道长施法搭救我们这些穷苦人,直到现在我才知,她呀,就是个骗子。”

方夹起碗中的一块肉,还未送入嘴中,听那村人说辞,石任意心下一震,肉都没夹好,掉落在了地上。

“哎哟!”同桌一妇人惊呼。

老农瞧见并未大惊小怪,他又夹起一块肉送去石任意的碗中。“掉地上就不要了,公子再请吃。”

感激自是记于心间,微微噙笑便夹起,他已无心吃菜,而是听那些村人闲话。

“甘道长究竟是不是骗子啊?”

“她会道术吧?”

“她不是骗子?马知县胆敢惹了神仙,日后如何收场?”

众人七嘴八舌,约略听来了些。他遭赌徒二人捆绑在山洞之中的时日里,甘道长究竟遇上什么事了?马知县又为何惹上了甘道长呢?

心中不会忘记,那晚,是他亲眼所见,甘道长施法,落山的日头打西边升起,可谓神奇旷绝。

正不解的时候,又一名瘦弱的年轻村人说话。“马知县将甘道长关入大牢,迟早会遭报应的。”

“啊!”石任意犹如遭猛雷一击,惊悚的一呼声。

太出乎意料,他怎敢相信?甘坤道究竟做了什么,马知县又为何将她关入大牢?

起身迅速,他不言不语,呆呆的,只管向前行步,出了屋来,老农不知所措,遂跟随,直到,石任意心思凌乱恢复几分后,他瞧见老农憨憨的双眸盯着他。

“公子怎地了?快回去用午膳,有甚事一会再说。”

抱拳,躬腰,他施礼毕,便对老农辞行道:“晚辈不便久留,想起家中还有要事,这便告辞。老人家搭救之恩,永生难忘,他日,晚辈必来感恩。”

老农摇摇头。“我救你岂是要你报答我的?公子,你若真个急于归家,我也不拦你了,临行之前,我留了些煮熟的腱子肉,你带去家中受用吧!”

“哎呀呀!老人家不必客气,您留下吧!晚辈此番归去,不日会再来的。”

“这.....也好,那我就留着待你归来的日子再享用。家中还有些地瓜,不值钱的东西,我取来,你带些回去。”

只能含笑摇头,感触颇深。老农转身之际,他不声不响,抱拳又次朝老农后背拜去,随即,一个转身,他亦急急归家了去。

家中大门紧锁,他真不知父亲可归来过,想去赌坊探问,突兀便记起那夜的遭逢令他心中忌讳。不成,甘道长所犯何事会开罪了马知县而入了大牢,他需再去县城一趟。

启开门锁,入了家中,不等自个身子恢复完全,他便备下褡裢,趁着下昼日高天明,寻个马车尽快去往县城。

刘大家门之前,虚弱无力的石任意赶来了,他敲门,屋中有人应话。“谁呀!”

听来熟识的妇人之声,石任意便回话。“姨母,是我啊!任意啊!”

屋中听音之人“啊!”了一声,随后是她脚步加快,门已启开。

绣娘圆睁杏目,再次见着自个的侄儿,她那珠泪便在眼眶之中打转,嘴角颤巍巍,没说话,却伸手就拉着任意的手臂带入家中。

刘大今个也在家中,他从庖屋出来亦瞧见了石任意。大呼一声。“哎呀!是小兄......”想来,如今他算得上是石任意的姨父了,可不能再称呼他兄弟,赶紧改口。“任意你打哪来呀!可好找你数日,不见踪影。”

寻他数日?他们哪里去寻他?

绣娘拉他坐下,揩了揩眼泪补话道:“你父亲正四处寻你,不想你安然来了姨母家,一会就让你姨父托人去你家中报喜。”

石任意听音找到自个父亲,真乃极大之惊喜。“姨母,孩儿父亲现在何处,我才从家中赶来,父亲并不在家呀?”

“嘿嘿!你父亲除了家,就是赌坊,你说他不在家还能去哪?”刘大可没绣娘那般悲悲戚戚的,他倒怡悦的紧,瞧见石任意无碍,悬心可算落地了。

父亲在赌坊,他偏生不想去的地方?哎!只能心中暗自叹息,早知就去赌坊一趟。

“任意先坐会,你姨父我去找个骑马的,托他送信你家,让你父亲来这儿,咱们欢聚一堂。”笑容布满脸面,刘大便朝大门赶去。

看来,父亲并未遭遇不测,石任意便可放心,他如今担忧的是于瑶素的下落,还着甘坤道究竟为何下狱,想来,姨母定然知道些。

绣娘端来糕点,细细打量眼前的亲姨侄,瞧出了不妥。

“任意,你这是去了哪里,你这些时日不见,怎瘦了许多呀?”

逃不出姨母敏锐的双眸,他自知无法隐瞒。“姨母,我......我遇上了歹人。”

“啊!”她大惊。“什么歹人,可曾为难你?”

“上苍眷顾,小命保住了。姨母,你不必担心孩儿我,今个孩儿有一件紧要的事想问问姨母可知?”

“什么事?你说。”

于是,石任意便问甘坤道为何入狱,现今如何,而绣娘将其所知尽数告知。

“不该呀!”他自言自语,一会又摇头。

“用些糕点吧!”

他哪有心思用糕点?心间拟度起来。

绣娘瞧他愣愣出神,便将十日之前,她本打算告知石任意,有关于瑶素下落的话。“任意,你可知于小姐的下落?”

她反倒问他,石任意缓过了几分神来。“孩儿不知啊!姨母可晓得她在于府否?”

绣娘汗帨揩了揩眼角,不无窘色地说:“谁知她去了哪呢?任意,姨母我从于府的下人婆子那打听过了,自打于小姐去你家中之后从未归去于府,她不声不响离开,姨母估摸着绝非好事呀!”

惊人的话一个接一个,石任意可乱了思绪,他担心的便是于瑶素可能遭逢了不测。“瑶素好端端的不该......”

“此事蹊跷,任意,于府或许还以为他们的千金小姐仍在你家中,反正,你二人早已越过雷池,于瑶素在她父母二老面前发过誓言,非你不嫁,且待你秋闱榜上有名之际便归去于府报请父母二老为你们做主,结为夫妇。这些都是于家下人婆子那听来的。任意,离放榜时日已不多了,于瑶素在你家中无端失迹,还有你继母---孙桂花,姨母我总觉着其间或有关联。”

看来,姨母与父亲已见过,父亲定然将继母失踪的消息告知了姨母和刘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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