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千里回到房间,安安稳稳地睡到天亮,一夜无梦。
尽管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安稳。
宴会的排场很大,就设在山谷的灵草灵花之间,闻起来甜中带香,令人神清气爽。每人都有独立席位,只要落座,便会有侍女及时上前为你端茶倒水,布置糕点。
师千里轻轻地歪在坐垫上,看着不认识的众人在引领下缓缓入座。
这些人相貌各异,有高大威猛的,也有身短如笋的,有细皮白面,也有粗野豪放,五官皮相各异,一看就是聚集了不少来自五湖四海的人。
这谷主,究竟是何许人也?
师千里静静地吃着入口即化的糕点,思索时,沈日行缓缓走进了席间。
他大概是大清早梳洗了一番,还换了身绣着浅浅墨竹叶的外衫,当真是长身玉立,只一眼就是如沐春风。
“小师姐,早。”
他在侍女的引领下坐到师千里的邻座,肩直背挺,自然却不端持,举手投足间颇有仙门公子的仪态。
“早啊,沈师弟。”
两人打了声招呼,便十分有默契地吃起各自的吃食。
等众人落完座,时辰也差不多了,谷主却还是没有露面,只是派一名管家上前说话。
“诸位,我家主人正在泡药浴,一时半会怕是无法结束,还请各位先行开席。”
他拍了拍手,周围花丛中飞出不少萤光,一群舞娘在星星点点间迈着莲步而出,而后翩翩起舞。
与此同时,悠扬的琴声也响起,应和着这轻盈灵动的舞步。
师千里看不太懂歌舞,只是一边无聊地嗦着面,一边观赏着美女身上的服饰。
“装腔作势,惺惺作态。”
一个不太和谐的声音在她旁边的座位响起。
此时整个席间满是乐声和众人的交谈声,他这一句倒也没被什么人注意到。
师千里转头看了他一眼。
粗布麻衣,样貌清秀,灵力嘛……一时倒感受不出来,也许和她不分上下。
“年年开席年年死人,这帮蠢货倒也能吃得香。”
师千里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沈日行看了她一眼。
“怎么,姑娘也觉着这面噎得慌?”男子回过头,漫不经心道。
“不是不是。”她擦了擦嘴角,“这位道友何出此言,莫不是……这里以前出过人命?”
“吃完席后就是修士斗法,生死不论,出几条人命有什么奇怪?”
师千里嘴角一抽:“敢问……斗法意义何在?”
男人冷哼一声:“传说中,这位谷主的功法宝藏秘籍藏在山间,多得数不胜数,随便赠送一本就相当于送上无上修为,更何况他还放出话来,说斗法第一名者,可获得他的家传典籍。”
那直接就是能吃后半生的高等功法啊。
“这么大方?”
“他天生体弱,无法修行,姑娘方才也听到了,人这会子还在泡药浴呢。”男人道,“我也真是不明白,就这么句虚无缥缈的妄言也能引来一群不要命的人,怕不是那老谷主自己快死了,所以先弄一批傻子下去给他热热场的吧。”
师千里和沈日行对视一眼。
“敢问这位谷主是何许人也?”
男人默默喝了口汤:“鬼知道,怕是什么仙门望族吧,也不知祖上是不是做多了缺德事,传到如今,竟只剩一个病病歪歪的老瘦子继承谷主之位。”
沈日行看向过来:“若此处处年年都会出人命,为何无人反对?”
“反对?修仙之人哪个不是把头挂在腰间?若有大家族大门派支撑倒还好,若只是个散修,没点机缘功法提升,照样年纪轻轻就会陨落。”
这也是为什么大门派年年开放收徒,都会被挤破头的原因。
独木难成舟,独鸟难穿林。
师千里看了看他:“道友对这里如此熟悉,莫不是年年都来?”
“是啊。”
“那道友可也是为了那家传典籍?”
“最开始是,可后来他们换了个厨子,我就……”男人清了清嗓子,“总而言之,秋水席的饭菜,甚合我心。”
师千里:“……”
男人说得果然没错,酒过三巡后,管家便走到席间上,手里拿着一个盒子。
“此物乃主人的家传天字阶功法,如今仅剩最后一册,按往年规则,比试第一甲者可获之!”
管家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所有宾客脸上顿时出现兴奋之情,一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看来这个功法有很大的诱惑力啊。
方才还酒气上头的众人,瞬间清醒。
“我先来!”
一个大汉跳上比试台,亮出一根大棍子武器,周身释放出巨大的灵力。
众人纷纷被他震慑住,吓得抖上三抖。
不过这灵力虽多,却不强,充其量只是筑基七层。
可能是通过药物,也可能是通过某种功法的强行提升。
若级别比不上他的,自是会被唬住,可若级别高于他的,当然是一眼便能看出来。
虚胖而已。
“我应战!”
立刻有一名白衣打扮的人一跃而上,长衫飘飘,仙气仿佛能将他从头裹到脚。
不得不说,无论一个人的长相多如何,只要穿上白衣,立刻就有股冷淡疏离生人勿近之态。
“不是吧,这么瘦弱的人,能抵抗人家一击吗?”
“这位仙君连武器都没有,怕不是吃亏啊。”
果然,在场的人纷纷都为后者捏一把汗。
“一群蠢货!”
邻席的男人看向周围,忍不住又是一声低骂:“蠢成这样,也敢来这丢人?”
师千里心想:这男人,果然是有几分本事的。
“小师姐,谁会赢?”沈日行侧过来,轻轻道。
“白衣的会赢。”
“砰——”
几乎是话音刚落,她还没来得及说理由,那大汉便已经飞了出去,仿佛还没交手就已经结束了。
师千里:“……”
要不要这么虐?
按气息来断定,这位白衣仙君已然是金丹期,等级只怕和自己不相上下。
在修仙界,金丹算是比较重要的一道鸿沟,只有迈入了此境界,才算是沾了“高手”二字的边。
毕竟从这之后的每一重境界,难度都与登天没什么区别了。
有这一位仙君在,后面的人基本都不够看,要么一招倒,要么两招倒,没有一个能撑过三招。
“啊——”
一个男人被他打飞,摔出比试台之前在白衣身上贴了道爆破符,于是两人一起被炸下了比试台。
白衣望着身上被炸得东一块西一块的衣服,登时面如屎色。
“我看你,是在找死!”
他一个字一个字蹦出,灵力没有半分收敛地从掌中挥落,眼看就要击中那倒霉鬼。
若是被金丹这满满的一击打中,必死无疑。
这时,隔壁席那男人终于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