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离真的死了吗……
短暂的狂喜后，
这个问题不断在繁荣院长心尖徘徊，想起顾离展示的幻术能力，让她不由收敛起了狂喜之色，警惕的扫视周围，防备着可能到来的突袭。
五分钟...十分钟....十五分钟过去了……
直到那十米高的蜘蛛虚影彻底崩塌后，繁荣院长这才皱了皱柳眉，无暇的脸上露出一抹诧异，小心翼翼的操控起虫群。
一只倒霉的人形怪虫煽动羽翼，小心翼翼的飞向顾离殒命之处，随后，繁荣院长的视线与它连通。
然后，一具残破不堪的尸体就倒在那里，虽然细胞变异，但依稀可以辨认出人形。
基本可以确定，顾离是死透了。
直到这时，喜色才重新浮现在繁荣院长脸上，被虫群托举着，来到了尸体旁边。
“奇怪…按照正常情况来说，就算是失控后变成怪物，也不应该这么快就崩溃才是，这家伙怎么就这么死了呢……”
繁荣院长下意识将手指顶在唇间，歪了歪脑袋，旋即蹲下身，将顾离的尸体翻开。
随后，她在胸膛上摸索片刻，最终瞄准了心口的位置，‘噗’的刺入其中，将心脏挖了出来。
旋即，她脸上的喜色转为诧异，喃喃自语道：
“这是什么情况？柳之心呢？先前这家伙在医院检查的记录里，明明就在这里啊？为什么不见了？”
繁荣院长不甘心，但她反复对着身体摸索了数遍，都没有寻找到一丝柳之心存在的气息。
甚至，就连这具身体都和普通人一样，除去异变的细胞外，没有丝毫灵性存在过的痕迹。
这很不正常……
要知道，不少高阶非凡者死后，他们残余的灵性会附着到周围的物品，或者自身的某个器官上，形成禁忌物品。
柳如歌的‘界域手杖’就是如此。
繁荣院长蹙眉，‘柳之心’难道因为顾离的失控被损坏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她也就不好交差了啊。
思来想去，她还是叹了口气。
拖着顾离的尸体，回到血色巨树的树洞中，一根血色枝条缠着一块黑玉，递到繁荣院长手边。
看着这块‘黑玉’，繁荣院长叹了口气。
这是她与那位神秘使者沟通的方式，先前请对方帮忙开启[虚界隧道]，将她的花园传送过来，就是通过‘黑玉’联络的。
老实说，虽然得到了那位使者不少帮助，也联络了超过一年，但直到现在，她都不知道那位使者背后的组织是什么。
神秘、危险、诡谲……
这是她对那位使者的全部印象，如果可以，她真的不想与那个有太多牵连。
但‘柳之心’的丢失，又让她不得不报告上去。
握住‘黑玉’，繁荣院长将灵性灌输进去，同时在心底默念那位使者的代号-[沉默者]。
“游走于黑暗的眼睛，虚无的使徒，具名[沉默]之人，我再此念诵您之名，祈求您的回应。”
“我要向您报告，藏书密馆的‘晨曦’已经确定死亡，但‘柳之心’并不在他的尸体中，目前下落不明，或许损坏。”
“接下来，若是没有其他指示，我将亲自带领‘虫群’扩充信徒。”
在心底默念完这段话后，
繁荣院长等待了片刻，却一直没有回应，这让她不由得疑惑起来。
十几分钟前才帮自己打开了虚界隧道，现在怎么人不见了？
难道说......青帝圣墟那边的灾厄已经爆发了，把使者大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算了，反正‘柳之心’是使者交给自己的任务，自己只需要在晋升后，抓住商令雪，以她为祭品进行仪式，就能换回妻子了。
想到这，
繁荣院长白皙滑嫩的肩膀上裂开一张巨嘴，随手将‘黑玉’丢进去后，便开始指挥起剩余的虫群，朝着最近的避难所进发。
.......
与此同时，
数十公里外，苏牧被[虚界裂缝]一口吐了出来，整个人在地上翻滚了数圈，这才撞到一辆车上。
“呃——”
苏牧发出一声闷哼，看着周围无人的街道，用手撑着地面，狼狈的从地上坐了起来。
他回忆起，先前自己看到的，那属于顾离的，失控后的怪异身姿，只感觉内心一阵抽痛。
失控…是无药可救的……
又一次…又一次，因为别人的牺牲，让自己活了下来……
顾离…老陈…顾离……
这是第三次了……
苏牧的牙齿磨出鲜血，双眼通红，沙哑低沉、宛若野兽的叫声从他的喉咙中生涩挤出，右手握拳，重重的砸向身边的汽车。
咚咚咚！
车门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被一拳拳砸的凹陷下去，无声宣泄着属于他的不甘与愤怒，以及隐隐之中，自我嫌弃的意味。
有时候，活下来的人才是最为痛苦的，因为他们背负了对死者的愧疚之情，以及深入骨髓的自责。
明明已经杀死了柳如歌，为那些伙伴报了仇，可为什么，在这报仇的过程中，还会有新的牺牲出现……
仇恨是会延续的，
但苏牧很清楚，自己现在没有能力复仇，而且，顾离哪怕失控，也要将他送出来的目的，并不是让他去无意义的送死。
只是……
回忆起分别时，博真对顾离的叮嘱…以及林子枫在外人眼中，对顾离明显的依赖时，就让他感觉心脏一颤，不知如何面对他们。
沉默良久，
苏牧从地上坐起，眼眸转冷，种种情绪被压制下去，深呼吸一口气，从地上坐起。
他知道，繁荣院长下一个目标就是避难所，所以，无论如何，他都必须动起来……
纵使已经没有希望，也应当如此。
……
……
魔术师的《镜面剧本杀》店内。
商令雪抱着顾离（前前世）的骨灰与装载管家的水晶球，一边听歌，一边担任着守卫的工作。
忽然，商令雪体内的‘寂’灵性颤抖一瞬，耳机中的音乐声骤然刺耳起来，刺的她连忙将耳机扯了下来。
什么情况？
她有些茫然，与其他人认知的不同，‘寂’是很安静的灵性，平日并不会像这样突然暴动，甚至影响到了周围的磁场。
上一次这样，是在管家灵魂消散之时，感受到了死亡，才会暴走。
难道这次……
商令雪想到了队长的背影，豁然从椅子上站起，快步来到一个侍者面前，抓着她的袖子道：
“魔术师，你眼线多，你知道顾离队长现在怎么样了面前？我刚才…刚才突然有种不安的感觉！是不是他出事了？！”
那名侍者转头，身为傀儡的她看上去像是活人，其实并没有太多自我意识，闻言也只是道：
“很抱歉，商小姐，对于你的问题我并不清楚。”
“因为从十分钟前开始，魔术师大人就与我们暂时断开了链接，让我们的傀儡网络暂时瘫痪，还请你耐心等待。”
……
镜面剧本杀，地下室内。
林子枫一边帮助蔷薇老师控制那些狂信徒的行动，并顺带记录，那些喝下[稀释灵液]的狂信徒的情况。
她并没有察觉什么不对，
但在将这些狂信徒的身体情况检测完成，将记录发给001号避难所，并将其打印下来后，她突然感觉脑袋一晕。
在她的视野中，
原本纸质的文件骤然扭曲起来，原本笔直的边缘如蛇般混沌，大脑仿佛被重击一般，整个人都天翻地覆了起来。
怎么回事？
林子枫闭上眼睛，纤弱的身体摇晃起来，让她不得不一只手扶住脑袋，另一只手撑在桌面上，才能勉强站直身体。
好疼…脑袋好疼……
意识朦胧中，林子枫下意识从记忆库中搜索，最终勉强得出了，现在自己遭遇这种情况的原因。
污染…自己污染了……
可她就好好待在这里？怎么会被污染？
林子枫想不通这个答案，身体无力的瘫软在地上，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
隐约间，
她看到魔术师的傀儡侍从们围了上来，一边轻拍她的脸，一边焦急的说着什么。
但那声音落入她的耳中，却仿佛羽毛落在柔软的棉花糖上，根本听不真切。
而她本人，则像是落在了花的海洋中，不受控制的沉没。
直至——
意识被花海淹没。
.......
001号避难所的研究室中。
咔嚓——
试管掉落破碎的声音响起，惊动了周围正在进行药剂实验的众人。
怪异的目光纷纷投来，
看着突然愣在原地，手里用镊子夹着某种草药，眼神茫然的博真。
她就那么愣在那里，呆呆看着眼前的药剂，突然没了做研究时的快乐，与专注。
“博真？你怎么了？”
在其他人一众排斥厌恶，下意识避开的目光中，受顾离嘱托的林老轻咳一声，关心道：
“博真？发生什么事了？是药剂的研发出了什么问题吗？”
以他对博真的了解，谁都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但唯有博真不会，她是一个冷漠，也冷静到极致的人。
听到声音，
博真这才回过神来，没有理会林老，只是平静的摘下手头，揉了揉眉心，这才十分困惑的自语道：
“没什么…就是…突然有些莫名不安。”
“真奇怪…这是‘辉’灵性给我的反馈…我成为无限非凡者已经很久了，还是第一次遇到灵性给我这样的警示。”
她看向林老，美丽的碧蓝眼眸比平日更加湿润了几分，如同蔚蓝的海洋，带着隐隐的困惑。
她自己都没发现，她的声音不自觉带上几分颤抖，道：
“很奇怪的感觉，心理感觉酸酸的，就像是以前实验失败一样，但又有些不太一样，比起实验失败，这种感情很更加强烈……”
“这是什么感情呢？林老？”
看着这样满脸困惑的博真，
林老刚在心里感叹，顾离真是个喜欢沾花惹草的混小子，就见他视野中的博真突然融化起来，周围的实验室内，也仿佛开满了鲜花。
他的视野，也在极速下坠。
下一秒，
一个个药师途径的非凡者，全部同一时间瘫倒在地，全身抽搐起来，失去了意识。
整个研究室，瞬间瘫痪了九成，
而博真，作为这里唯一站着的非凡者，还没来得及搞懂，自己心中的酸痛究竟是为了什么，就目睹了这一幕。
其他研究员显然也都被吓傻了，
他们并不是非凡者，只是一些在医学领域有所研究的普通人，负责来给药师们打打下手，作作辅助。
这时，
一名研究员见所有非凡者都在同一时间倒下，唯有博真站着，突然失去理智般，指着她大声嚷道：
“是你！是你干的对不对！”
“我就说！你这个繁荣教会的走狗！怎么会突然好心跑回来，帮我们研究治疗狂信徒的药剂！原来…原来你是这个目的！”
“快说！你把教授他们怎么了？！”
大家都在慌乱，
此刻，被那名研究员的话一惊，他们瞬间齐刷刷的看向博真，下意识便将其当成了罪魁祸首。
不然怎么解释，
在场所有非凡者都在同一时间倒下，唯有这个……曾经背叛过协会的人站着？
而且，那些药师们晕倒之前，这个叛徒还恰巧打碎了试管，说不定就是那试管里面有着什么毒！
面对着千夫所指，以及满地晕倒的研究员，
纵使早已习惯被猜忌、被排挤，
博真依旧蹙起眉头，强忍着心中莫名的酸楚，试图冷静劝说道：
“我并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这些人的晕倒与我无关，要是我想动手，杀光你们是一件非常简单……”
她的话被粗鲁的打断，一个戴眼镜的研究员再次道：
“大家都听到了吧，她害了教授他们还不够，竟然还想杀了我们，保安！保安在哪里！快来救我们！！！”
不知是谁按下了警报铃声，
在博真百口莫辩之时，一队队武装到牙齿的安保人员闯入了研究所，看到倒下的药师们，先是大吃一惊，继而举起了枪支。
他们，对准了博真。
“举起手来！不许动！”
看着这群警卫，
博真眸光微闪，看向那几个最先挑事的研究员，意识到，他们可能就是残余的内鬼，抓住这个机会，想要害自己。
正常来说，最冷静的做法是束手就擒，
但由于心中莫名的酸楚，再加上不愿束手就擒的性格，她难得阴下脸来，抬起手，毫不迟疑的发动能力。
她对那些恶意无所谓，不是因为她软弱，只是觉得没有必要生气而已。
这可不代表，她是好惹的。
听不进去她说的话？那就打服再说。
……
在外界乱成一团时，
生与死的夹缝中，顾离缓缓睁开了眼睛，看着陪在他身边的系统拟身，黑猫奈伊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