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一大早,李爱国就全副武装,骑着自行车赶往乡下。
走到半路,忍不住喝了两碗馄饨,吃了两笼小笼包,爽。
毕竟屁股就要受罪了,还不能让嘴享受享受?
一路疾驰,不时被挑着担子的老大爷赶超,李爱国呼哧带喘。
这破车蹬着叫一个费劲,回去必须得让人保养保养,滴点油什么的。
到了中午,总算来到了杨家村,村口依旧坐着几位大爷大娘。
“收狗员来啦!收狗员来啦!”旁边的几个小孩正蹲着玩泥巴,见他骑着车过来,连忙大喊着跑走了。
“大爷,大娘忙着呢。”李爱国没心情跟小孩计较,这一路累得不轻,要不是天气冷,他都想穿短裤了。
“长文外甥来啦,这一头汗,来坐这歇歇。”
“苦了娃了,走了这么远的路。”
李爱国一时间弄不清是在夸他还是在鄙视他。
“大爷大娘,不用了,我先回我舅家,你们忙。”
等到了李长文家,舅妈和二蛋已经在门口等他了。
“爱国来了,快进屋,你老舅昨天还念叨你呢。”
说着抢过他的自行车推进院里。
“爱国哥,你的树苗我照顾的可好了。”二蛋这次不怕他了。
这都冬天了,树苗都落叶了,真不知道二蛋说的哪里好了。
“二蛋那么厉害,谢谢二蛋了,你看哥给你带来了什么。”李爱国说着从车篓里掏了一袋冰糖。
“冰糖!”二蛋惊喜,上次吃冰糖,还是吃喜酒的时候,主家专门给这孩子们每人掰了一块儿。
“爱国,你又那么客气,又不是外人,买那些东西干啥。”舅妈嗔怪道。
“哈哈,舅妈,我喜欢二蛋专门给他买的,没花什么钱,我工资高着呢,您就给二蛋收着吧。”
到了屋里坐下,舅妈给他泡了杯茶,还是他上次带来的,这东西金贵,不招待客人时可不敢多喝。
“呦,爱国来了吧!”杨长文一见院里停着自行车,就知道外甥来了,还没进屋就喊了一声。
“舅,又来给你添麻烦了。”
“嗨,一家人别说两家话,上次那事我还得说你呢...”
“舅,你端的什么啊?”
李爱国知道是他留东西的事,连忙岔开话题。
“玉米粥啊!”
“这也太稀了吧!”李爱国定睛一看,都快成照人汤了。
“嗨,大食堂端来的,有总比没得强。”杨长文叹了口气。
“这样啊。”李爱国总算知道为啥有大食堂,家家户户还自己做饭了,这根本吃不饱啊。
大食堂刚开始挺好,天天朵肉炒鸡蛋,大家挺开心,那叫一个造,结果还没一个月,库存越来越少,就只能吃粥窝头,到现在名存实亡了。
真要放开了吃,多少东西也不够吃的。
很多村子也都是这样,大食堂又没撤,到哪都能说得通。
因为他来了,舅妈又炒了盘鸡蛋,馋的二蛋口水直流。
李爱国看不下去,伸手分了一半,给二蛋送了过去。
刚吃上饭,支书杨长友过来了,李爱国赶紧起来递烟,杨长文也招呼让他坐下一起吃。
“爱国啊,你可算来了,你再不来,我非得让那帮人烦死不可。”
杨长友点上根烟坐下后,有些无奈道。
“哈哈哈哈!”旁边杨长文知道缘由,笑了一声。
李爱国不明所以。
“别提了,你不是收购价给的高吗,这事儿没几天就传到周围别的村了,他们一听说你给的价格比供销点还高,都想着卖你东西呢。”
“这不,经常有人跑来来问我,你啥时候再来收购,弄得我烦不胜烦。”
李爱国一听也笑了,原来如此,看来自己的名气是打出去了。
“爱国,这可不是好事啊,你想想,这几个村的乡亲们都卖给你了,供销点的指标咋办?”杨长友看了他一眼,叹口气道。
“大家伙现在家里有了鸡蛋也都存着,一心想卖给你,这样下去,怕不是要把供销点的人得罪死了。”
还是年龄大的人看的通透,李爱国嘬了嘬牙花子,这倒是个事儿啊。
得罪个小供销点自己倒是不怕,但一年以后自己空间实现自给自足,就不会再频繁来这里收购东西了,那时候会不会被人埋怨,好事变坏事。
人性经不起考验,上次五分钱收购鸡蛋,这次要变成三分钱,估计会被唾沫星子淹死。
“叔,您说咋办?”
见杨长友淡定的抽着烟,李爱国就明白了,这村支书肯定有办法。
“好办,你就说这是为了照顾舅舅,所以不挣杨家村的钱,其他村子嘛,收货价不变,跟供销社价格一样。”
“爱国娃照顾亲戚,其他人也不能说什么。”
姜还是老的辣,这一下就把问题解决了。
“这办法好,还是支书您足智多谋,考虑周到。”
李爱国竖起大拇指,这办法挺好。
“长友哥,这事多谢你了,爱国年轻,办事难免考虑不全面...”
旁边杨长文也附和道。
李爱国又开了两瓶酒,三人一直喝到了下午,又眯了一觉,这才等到社员们收工。
李爱国到来的消息已经被村子里的几个孩子传遍了,吃完饭,大伙就拿着东西过来了。
这次收的东西就更少了,蛋类只有十多斤,这年月不好过,鸡都吃不饱,不爱下蛋。
李爱国尽管有所准备,但还是有些失望,全村约一百多只鸡鸭,每月下蛋约八十斤左右,直接完成大部分鸡蛋的任务量。
但帐不是这么算的,比如家里的壮劳力经常干活,不能亏空了身子,偶尔需要补补,小儿子大孙子缺营养也要吃,家里来客也要吃。
所以每月能收上来四十斤就不错了。
好在随着时间的流逝,有些社员拿过了十来只野兔野鸡,和零散山货。
李爱国跟他们聊了聊,才知道是这几天在后山捉的。
短时间内也就这些了,后山不光他们去,其他村的人也去,像什么野猪老虎狍子獐子早些年就给打没了。
剩下的小型动物,也架不住几个村的人轮流去抓,现在越来越少。
又过了会儿,周围其他村的人也闻讯赶来。
听到支书杨长友说收购价跟供销点一个价的时候,顿时乱哄哄的。
“杨叔,我们辛辛苦苦把东西都拿过来了,你告诉我们降价了,这不是忽悠我们吗?”人群里一名壮汉大声道。
“是不是乡亲们,我们不服,不服,耍我们玩呢?”
不少人被他煽动,也开始闹了起来。
“杨支书,要知道是这个情况,说啥不会来。”
“就是就是,我家大儿子下了工,大晚上提着灯进山捉野鸡,就为了能卖上个价,现在说降价,不行...”
“对,给我们个说法!”
这些人声音越来越高,要看着就要闹事。
村里的几个老人不乐意了。
“你们还要脸吗?长文外甥又没去你们村收货,跟你们有什么关系,是你们自己要来的。”
“就是,什么便宜都想占...”
这时杨长友抬手压了压,示意大家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