骤然被打断的献祭令在场大多数人愤怒焦躁,一位身披华丽衣裳的老者嘴角下撇,精光闪烁的鹰目阴鸠,指着鹿野院平藏他们,“——”
语调没有了一开始的从容与平和,有的只是折转间的威胁和不满。
“虽然这很不礼貌,”达达利亚手下利刃翻转,浪花又一次劈向攻击的护卫。
转身看着老者,耸了耸肩,“但是我们真的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
大概是这种游刃有余的轻松被视为挑衅,那名老者忍不住瞪大双眼跳脚大骂,“——”
“算了老伯,你年纪大了,少说点吧。”
达达利亚放弃和他们沟通,看起来十分有礼貌,“反正我们也听不懂。”
这种关心的态度让老者感受到了侮辱。
他更加愤怒,“啊!”
这一句他们都听懂了。
鹿野院平藏:……
安静看着这一切闹剧的金发男人终于从王座上站起来,他伸出指尖划动空气。
低沉而充斥着不知名意味的音节从他舌尖吐出,又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一位人的耳中。
活跃在空中振荡的星子开始跃动,脚下安稳的土地隐隐摇晃,翻动的石子从上面滚落。
被护卫层层护住年轻人突兀狂笑了起来,大声说了一句。
紧接着无数星子带动着肢体,让他亲手扒挖开自己的皮肉,任由汹涌的鲜血从胸膛喷溅而出。
他没有看任何人,只死死盯着那位看起来风轻云淡而眉目冷酷的男人。
年轻人并不是第一个这么做的人,台阶上还有无数子民生生扒开自己的血肉,尖叫哭泣着任由鲜血流淌。
摇曳的‘烛火’不再跃动,长长细如丝线的白色从中抽出,无数条白光发射,织成白茧,铺天盖地,宛如洞穴。
天地摇晃,死了的尸体顺着阶梯滑下直至被飞舞的丝线切割,鲜血淋漓。
肉块与血液交融,祭坛之上鲜血肆意流下。
一层又一层的血液从地底翻腾而出,与此同时越来越多的人倒下成为祭坛上的血肉。原本与达达利亚他们不断对抗的护卫们同样被丝线拦截。
割裂手脚,成为肉块堆叠在祭坛之上。
鹿野院平藏他们几乎在变故发生的第一时间就开始扛着潜龙战队几人的身体企图后退,脚下源源不断的鲜血阻力阻止他们动作。
更加糟糕的是,一脚踩入吸力愈发强悍。
达达利亚脸色微变,“这种感觉,我只在血池里感受过。”
宋择端手中出现无数红线抵挡那些扯不到尽头的白线,红色的发尾亮起,“看来这就是血池形成的原因了。”
远处稳稳站立的金发男人还在吟唱,平和的眉目无端悲悯,仿若令人作呕的假样慈悲,静立不动任凭那些鲜血浸没他的脚踝、膝盖。
鹿野院平藏皱眉,“能不能让那个男人闭嘴。”
闻言,达达利亚手持弓箭,朝着那边试图凝聚水箭射出。
水蓝色流光一闪而过,却又在接近金发男人的同时被无数蓦然紧绷的丝线割裂成无数水滴,最后落在地面。
一直没吭声的温承城焦躁地竖起鳞片,他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黑色的眼瞳深处透出幽蓝色的光芒,“……我们快点离开这里。”
头上白色的丝线缠绕越发紧凑,无数条分支深深扎根血池透过它不间断向茧提供力量和血液。
孕育着不知到底是什么东西。
鹿野院平藏和达达利亚同时察觉到了不对,当机立断,“走!”
“嘭——”
地面阶梯不断开裂的音色响彻空间,挤压过头反弹般的咔咔声后跟着无数海浪涌动的声响。
——这片空间撑不住了,海水即将倒灌!
千钧一发之际,鹿野院平藏扭头高喊,“达达利亚!”
“我知道了!”
别急——
橙光色发丝的青年用力将自己的脚从已经蔓延到小腿处的血池中拔出,几乎是瞬间腰间水蓝色澄明的神之眼同时亮起。
对准裂缝最大的地方,长刃被用力合成一柄长枪,青年贯劲儿拼上所有的力量,一股脑儿全部注入枪中,水声震荡而起,浪花涛涛不尽,仿佛隐约听到长鲸嘶鸣——
“忍着点吧,这可是——”
“——很痛的。”
巨大的蓝色鲸鱼由天际高高跃起,在裂缝破碎的第一瞬间猛然砸下!
突兀涌进的海水与水鲸鱼相撞,两股力量倾尽所能妄图割裂对方,却又在下一颗空间承受不住彻底溃散,接连不断的裂纹破碎,海水从四面八方气势汹汹迫不及待倒灌,顷刻间摧毁这片奇异存活之地。
下一秒所有人重重沉入海底,挤挤囊囊的水压几乎要把他们全部压昏厥过去。
宛如无枝依萍,四肢无力张开被海水暗流带入更深的海底。
思维涣散一瞬,鹿野院平藏很快重新凝聚神思。
入目便是一座仿佛占据所有海洋的几百米高的巨大血色蜂巢。
一环又一环血块黏腻地依附堆积,偶尔软塌塌呼吸般蠕动。
几只宛如触角的枝枝节节拉长攀附在空间表皮,宛如硬生生扯开空间般地露出血液浓稠到无法滴落的内里。
——一名金色长发的少年正被牢牢捆住手脚,吊在中央。
无数细细微小的血管黏连拉扯,挡住所有触碰少年的可能性,往日里生命力旺盛的人低垂头颅,生死不明。
白金色的披风染上血色脏污,唯有胸前象征权能的水蓝隐隐散发出暗色流光。
而位于金发少年正上方五米左右处,一枚宛如流动鲜血艳丽般红色的果实静静散发着光芒。
身形并不算瘦弱的少年,在巨大巢穴的对比之下,有种触目惊心的渺小。
就如同百米之高的苍松之上一只微不可见的蚂蚁。
强烈的对比差距,让人陡然升起苍白无力。
它就那么安静无声地敞开内里,狂妄炫耀着自己的宝物,然后肆意嘲讽着每一位妄图摘走果实的人。
血腥与杀戮弥漫,威压和傲慢共存。
……
他好像知道为什么空会失败了。
鹿野院平藏这样想着。
眼前这个血巢的力量波动绝对超过了普通神明。
这么古老而又充斥着腐烂的气息,血色蜂巢绝对存在了漫长的时间。
每一位能够经受住时间伟力冲刷的存在,都绝不会是普通的物种。
他身后是不知何时游过来的达达利亚。
身材颀长的青年无声地停在鹿野院平藏身前,侧过身,抬起双手用手势比出几个字:
——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