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家里相比先前的嘈杂,显得十分安静,余下的几人四目相对,全然没有开口的意思,一时间气氛无比怪异。
余下的四人里,目前最尴尬的就是晓双了,赵月家的烂事她不想掺和,可这里是自己家想走还走不了,真是说不出的心烦。
见鲁芝没有离开的意思,赵月率先开口了,“妈累了,儿子陪我回去吧。”
鲁芝听后忙说:“我送你们吧。”
赵月原本想给鲁芝两句,可又怕晓双看笑话,于是默不作声,快速走了出去。
晓双望着空荡荡的家,不由思绪万千,但在她心里最让她牵肠挂肚的,还得是她的宝贝儿子张禹。
没人知道赵月一家三口回去之后发生了什么故事,但这个春节,元英还是感觉十分温暖,今年他出国了,离他的人生梦想更近了一步,“学习”这场他人生至关重要的马拉松,目前看来已走近了胜利的终点,他没有辜负亲人的希望,成功笑到了最后。
如今学术美满,未来可期,但元英心里并未感到那种压力释放出去的解脱感,相反心底滋生出一股茫然。
因为他觉得即便在这方面小有成就,可自家老爹,却并没有什么感觉,反倒是自己长时间不在身边待着,父亲对自己却是生出了一丝疏离感。
元英的人生目标其实很简单,光宗耀祖,成为家里的骄傲,因为他觉得只有这样,自家老爸才会真心感到欣慰,才会对自己不那么吝啬父爱之情。但如今,却仿佛有着一丝渐行渐远之势。
开车回来的路上,他原想着去找老爸,爷俩也来个二场,然后好好说说心里话,可开到楼下后,元英却不敢上去。
因为如今老爹不再是一个人了,他和陈瑶已经组建了新的家庭,两人还有了宝宝,不久的将来,人家一家三口将会其乐融融,到那时,自己到底算家里的顶梁柱,还是绊脚石呢?
就在元英患得患失的时候,张禹突然打来了电话,接通后的第一句话就是,“你回来没,别在那等他们了,没时候,早点回去睡觉。”
元英小心翼翼的问:“爸,你睡了吗?”
张禹没好气的说:“废话,睡了我还能给你打电话啊,你在哪呢,早点回去。”
“要不咱俩也找个地整点?”
“整什么整,大伙都走了,就剩你奶自己在家收拾,你赶紧回去帮她,反正你这几天也不走,想喝酒明天再说。”
“好嘞!”元英兴高采烈的答应了下来。
今年的春节,王燕觉得无比开心,主要是老妈来了,不用再陪着耳背的婆婆看一晚上春晚,直接在老妈身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当然,她也有所顾忌,毕竟麦麦还在身边,太放飞自我容易丢失当妈的威严。
如今老爸已经不在了,王燕觉得必须今后珍惜每个和老妈一起度过的春节,这样才能减少遗憾。
看着开心的老妈,王燕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之所以今年能够如此任性,还多亏了这个小家伙,不然就婆婆那个封建样,说什么也不会让自己这一家三口来老妈这过年的。
为了欢迎女儿一家的到来,秀琴做足了准备功夫,针对张文、王燕、麦麦三人的个人喜好,分别做了他们爱吃的菜品,桌上琳琅满目,有肥有瘦、有鱼有肉,零事瓜果,应有尽有。
这些佳肴,不光张文和麦麦食指大动,就连一向食欲不佳的王燕,都胃口大开,筷子夏哥不停。
甚至边吃,还不忘和自家的两个人显摆,“瞧瞧,这才叫做菜,做的都是别人爱吃的,天天张嘴闭嘴为了营养,然后在那做猪食,那只能叫喂食。”
张文没说什么,一门心思消灭眼前的美食,至于麦麦更是,平时国兰管得严,根本一点零食不让碰,今天敞开了吃,她大有种撑破肚皮的架势。
王燕三人吃的不亦乐乎,可秀琴却没怎么动,她不禁询问老妈原因,才想起来老妈三高,吃这些都不怎么舒服,于是连忙叮嘱,“对了妈,保险是不是还没买呢,过了年咱赶紧去体检,然后把保险买了。”
秀琴不想提这个,笑着打岔,想蒙混过关。
可王燕在这事上哪肯妥协,当年老爹自己就没照顾到,现在对老妈必须严防死守。“妈,我不管,过了年马上去体检,你必须去。”
秀琴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沉默不语。
王燕继续做工作,“妈,你别老觉得买保险是在浪费钱,那是在给咱们未来的日子做保障,没有保险,一旦有了大病,直接就得倾家荡产,到时候俩房子都卖了也不一定够。”
秀琴脸色大变,“看病哪有那么贵,你爸当初也没花那些钱啊。”
“爸那病算情况好的,万一得个慢性病,像严重的静脉曲张,进次ICU就得十几万,什么家庭能承担得起。”
王燕又说:“你看我婆婆,家有那么多钱,都给自己买了好几份保险,不就是怕将来给家里添麻烦。怕张文将来有负担。”
听着闺女真切地劝导,秀琴还是不为所动,见气氛尴尬,张文先让麦麦去楼上吃零食,然后开始调和,“燕子,大过年的,别弄出这么大火药味,有什么话,咱们过年再说也不晚。”
王燕看着老妈,原本到了嘴边的话没再出口,其实现在,是她最开心的日子,如今手里两套房,摆脱了婆婆的掌控,接来了老妈,一切都按照最完美的剧本来写。
可她也清楚,这一切,看似美丽,实际也暗藏危机,孩子出生后的琐碎,老妈的身体,已经空了的存款,这些都是问题。
存款问题还好说,其他两个,是真的难解决。
先不说老妈的身体,单就是孩子生下来以后的那些麻烦事,她现在都不敢去想,生怕头疼。
当年麦麦出生后头两年,王燕好几次都动过轻生的念头,因为每天的生活太烦了。
原本一天的工作就疲惫不堪,下班后还得各种哄孩子,然后晚上小孩一醒就哭,她就被折腾的一宿不睡,不得不说,当时那么难熬的日子要是没有婆婆,仅凭王燕小两口,绝对应付不过来。
如今好不容易自立门户,无论是重新回去,还是求婆婆来照顾,王燕都拉不下那个脸,所以她最近就在当鸵鸟,想着等那天到来再说,反正现在必须珍惜自由自在的日子。
至于老妈的身体情况,那就更是王燕一直以来最大的忧虑了。不说自家老爸的事,单说他们单位,今年就好几个同时体检发现癌症,一个个如丧考妣,惶恐不可终日,其中最小的那个比她还小好几岁呢,才三十出头。
现在的饮食添加剂太多,生活压力又太大,心情整日抑郁,导致年轻人都早早患上肿瘤,如今这样的环境,谁能保证脆弱的老年人生活环境。
如今老爸走了,老妈又这个岁数了,她作为家里最出息的闺女必须责无旁贷,承担照顾老妈的责任。
其实现在这个社会,老人能依靠的子女太少太少,例如她们学校的副校长薛老师,明明家财万贯,房子就两三套,可对三个子女一个比一个吝啬,生怕自己吃亏,两人曾经聊过这个话题,主要是薛老师自己没有任何安全感,她觉得孩子将来完全指不上,一旦自己将来有病了,手里没钱,怕不得疼死在床上。
这点上,国兰就强了很多,虽然她也吝啬,但对孩子却是没的说,而且早早也把保险买好,生怕增加什么负担。
确实,现在社会上能被依靠的子女太少了,但这些人当中,王燕坚信,绝不会出现她的名字。
赵月家的矛盾,直到回家之后才全面爆发,刚进门,赵月就当着鲁芝的面把张重一顿破口大骂,期间鲁芝几次想要插嘴,都没落得话语权。
鲁芝知道前婆婆做这些都是在指桑骂槐,尽管她也气不过,但如今形势没人强,只能忍了,于是简单说了两句就告辞了。
第二天,鲁芝和张重这对前夫妻相约在星巴克见面,鲁芝刚一见到张重就劈头盖脸的问,“昨天你妈和你说什么了?!”
张重头都不抬地说,“没什么。你走之后我妈就回房睡了,你别多想。”
鲁芝不依不饶,“到底说什么了,和我仔细说说。”
张重不出声,以沉默应对。
鲁芝指着张重“我跟你说张重,你要是敢和我藏什么心眼子,你自己照量办。”
接下来的几天,鲁芝约了张重好几次,可每次都遭到了拒绝,而且次次被拒绝的理由都及其敷衍,这让她心头不禁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对于张重失踪的表现,鲁芝十分头疼,她心理分析,这些次的推脱,绝对是有所预谋,他有着自己的想法。
如今两人已经离婚,面对张重如此行为,鲁芝完全无计可施,只能一个人在那暗骂,“不知道又被他那个死妈灌进去了多少迷魂汤,肯定在那没憋什么好屁。”
电话约不出来后,鲁芝选择守株待兔,可依旧没有任何收获,蹲了两天完全看不到张重一家人的影子,就在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一丝灵光。
她想起了上次蹲赵月的时候,遇见了一个女孩,于是她想着会不会是张重他们背着自己和那个女人出去了。
鲁芝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可苦于联系不上张重和赵月,突然,她又灵光乍现,想到自己有着国兰的联系方式,于是连忙打电话,最后通过对国兰的旁敲侧击,知道赵月一家出门了,而且还有个外人。
这下全部对上了,鲁芝怒火攻心,平复了好久之后,才重新恢复理智的大脑,跟她玩“偷梁换柱”,门都没有!
虽然他们去哪鲁芝不清楚,可现在出门,要么得用车牌号,要么得用身份证,恰巧,这两个相关的管制机构,她都有熟人。
于是她同步进行,既托人查赵月的车牌号,又找人调张重的身份证记录,皇天不负苦心人,没等多久,就传来了捷报,这个车牌前几天开车前往了长州。
这地离魔都不远,当地也没什么好景,为什么要去那,鲁芝想到很可能是那个女人家住那里,这次赵月带着张重去见家长!
想到这,鲁芝再也坐不住了,直接让朋友查张重最后的消费地点,收到回信后,她等不及再做周全的调查,直接叫车前往目的地。
路上的时候,鲁芝不断把自己知道的一切发给朋友,争取知道更多的消息。
不得不说,衙门有人好办事,鲁芝的朋友确实神通广大,竟然凭借着赵月的身份证号,查到了春晓。
鲁芝看着传过来的春晓档案,她不禁气的有些咬牙切齿,父亲是个普通职工,目前前几年病死了,家里亲戚没一个能耐的,就这么个小市民,凭什么和她鲁芝在这抢男人!
而且她真的想不通,不管怎么说,赵月两口子作为魔都的中产家庭,张重还是个海归硕士,他们怎么想的要撮合自家儿子跟那么个灰姑娘往一块凑。
看童话被洗脑了?
要是这女人家庭一般自身优秀也行,就一个破三本毕业,靠家里亲戚才安排到魔都当一个幼儿园老师,还没有正式编的,她的身上到底有什么闪光点,她真的怀疑自己那个精明了一世的前婆婆,脑袋可能真被驴踢了。
鲁芝这次运气非常好,刚到定位的地方,就看到前公公国生进去一家小卖店,她急忙付钱,然后在后面偷偷尾行国生。
也许是国生喝酒喝的把警惕性喝没了,走了一道愣是没发现后边的鲁芝,就这样,鲁芝天神下凡的出现在了,赵月等人面前。
此时的屋里除鲁芝、张重一家外,另有一对父女,正是春晓和她爸爸。
鲁芝的突然现身,导致现场一时间无比沉默,都呆呆的站在原地对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