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一听,脸唰地一下就白了。
“派……派出所?”
“对啊,派出所食堂啊,就是打打杂,打扫打扫卫生什么的,没啥技术含量,勤快就行。”
后面的话,徐桂枝没说。
她本来是想把工作让给别人,从别人那儿要一笔介绍费的。
可是看这个男人如此可怜,徐桂枝就没提钱的事儿。
结果对方一听派出所,啪叽一下就跪了。
“大妹子,不不不……姑奶奶啊,你饶了我吧,我真是头一次,你别叫人抓我,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我不该抢人的啊……我错了还不行吗?”
看着男人一米八几大个子,哭成这熊样儿,徐桂枝顿时哭笑不得。
经过她二十分钟的解释,男人才终于站起来。
他一脸不好意思地抓着后脑勺。
“那啥,我……我平时不这样真的,我可没那么怂,大老爷们儿,哪能这么怂呢,你说是吧?哈哈哈……”
男人用哈哈哈,掩饰着自己的尴尬。
徐桂枝把人带到派出所,说明情况后,男人当晚就睡在派出所值班室里。
直到徐桂枝要走的时候,才知道,这男人叫周顺。
“周哥,那你好好干活儿,我走了啊~”徐桂枝摆摆手。
周顺笑呵呵地把人送到门口。
回来的时候还擦眼泪,“到底是老乡好啊~”
这事儿被徐桂枝当成个小插曲,也没放在心上,几天后就给忘了。
毕竟她在轧钢厂要学的东西还挺多的。
因为徐桂枝比较忙,所以照顾棒梗的工作,就变成了贾张氏和秦淮茹的。
难得今儿秦淮茹调休,她便拿着饭菜来看棒梗。
“棒梗,妈这几天忙着,没来照顾你,你没什么事儿吧?”秦淮茹笑眯眯地说道。
棒梗耷拉着脑袋,“徐桂枝呢?她怎么没来,她是不是要改嫁?妈你可别让她走,我都这样了,她要是跑了,我这辈子就什么都没了。”
棒梗说完就哭了起来。
曾经,他把徐桂枝弃如敝履,想方设法想赶徐桂枝走。
现在不一样了,他怕徐桂枝走。
因为徐桂枝一走,他就没媳妇儿,没儿子了。
他不想老了以后还一个人,不想孤零零的没人伺候。
看着儿子的可怜样,秦淮茹也哭成了泪人。
“棒梗,以后你就顺着她吧,她现在是脾气越来越大了,咱家已经是她的天下了,说起来你这腿,要不是因为她,也不会没有。”秦淮茹说道。
棒梗一愣,“妈你在说什么?”
秦淮茹咬着嘴唇,“难道妈说错了?本来就是她逼你换门的,要不是她,你也不会去轧钢厂吧?”
棒梗听完,瞬间大怒,“对,就是徐桂枝。”
“棒梗,其实有件事,妈知道瞒着你不对,但妈之前不敢告诉你,我要是现在告诉你,你能答应妈,别激动吗?”秦淮茹又问道。
棒梗疑惑地看着秦淮茹,“什么事儿?”
秦淮茹清了清嗓子,“你不是受伤了吗?咱们家商量着去要个工作名额,你奶奶和我去了三次都没要到,她之前去就要到了。
妈……妈听轧钢厂以前的同事说,那天徐桂枝进了李副厂长的办公室,好半天才开门,人家撞开门的时候,他俩衣裳都没穿好……”
这话确实是秦淮茹打听来的。
只不过,人们在传递某件事的时候,总会加上自己的想法和理解。
传到后面,就会变个样。
说什么的都有,而且越传越难听。
棒梗听完这话,气得啪地一声,把喝水的搪瓷缸子给砸了。
秦淮茹当场就给医院赔了一块二。
……
当天下午,徐桂枝下班后,照例去看棒梗。
这种手术,一般一个星期就可以出院了。
现在还剩下一天,住完今天,贾家打算把棒梗接回家。
看到徐桂枝和冬瓜过来,棒梗没好气道。
“我听说,你因为我的事儿,要了个工作机会?现在进厂当钳工了?”棒梗问道。
“我当钳工不好啊,你每个月都能多吃两口肉,别不知好歹。”徐桂枝说道。
棒梗看了一眼徐桂枝带来的饭盒,里边和之前一样,都是清淡的素菜。
“不是说有肉吗?肉呢?”
“我这才上几天,你就想吃肉了,伤口没好呢,不能吃。”徐桂枝说道。
“那我就不吃了!”棒梗一挥手,直接把饭盒掀了。
蔬菜和米粒,瞬间泼了徐桂枝一头一脸,就连旁边的护士也遭殃了,护士服上布满了污点。
“哎呀,你们干什么呢?这是医院,不是你们吵架的地方!”护士黑着脸说道。
徐桂枝半闭着眼睛,任由菜汤从脸上滴下。
“不吃是吧,那你就别吃了,从今儿起,我要是再来给你送饭,我是你孙子!”
说完,徐桂枝捡起地上的饭盒,借来扫把,把地打扫干净后,拉着儿子就走。
棒梗慌了,“徐桂枝……徐桂枝我还没吃饭呢,我是你男人,你要给我饭吃!”
门外传来徐桂枝的声音,“男人,你有那玩意儿吗?你配做男人吗?”
同病房的其他病人一听,瞬间秒懂。
一个个都开始憋笑。
等徐桂枝回到家,饭盒直接丢在桌上。
“我先说好,明儿谁爱给棒梗送饭,谁去,他不爱吃我送的,一盒子饭兜头泼我一头一脸,这种人我伺候不了,谁爱去谁去。”徐桂枝说道。
秦淮茹和贾张氏对视一眼,眼里都有些幸灾乐祸。
秦淮茹明知道棒梗是因为她的话,才这么对徐桂枝的。
但话到嘴边却变了味儿。
“徐桂枝,棒梗是你男人,你不照顾他,谁照顾他?
你可别忘了,你那工作机会,是我家棒梗用双腿换来的。
不管棒梗怎么对你,你都得受着撑着。
否则你就滚出贾家,把工作机会给交出来。”秦淮茹得意地说道。
徐桂枝听完这话,忽然冷笑起来。
“妈,你说的这话,当年你婆婆也说过吧?只不过,你是直接死了丈夫,而棒梗还活着,是不是?”
秦淮茹脑子里忽然嗡的一声。
活了半生,她最终活成了自己最讨厌的样子。
这辈子,她最恨的人就是贾张氏。
没想到有一天,她会和贾张氏说出一模一样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