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非常明显的事实是，无论是从肉眼判断或者是从其结构质量进行分析，补画匠都不会是一个碳基生物，那么它的观察行为也许和人类的观察有着本质的区别。”
真空实验室的门口，浮现研究三组的组长陈卓然正在向前来围观的研究组员解释本组的研究理念。
“因此我们组的研究方向是尝试复现补画匠的观察模式，并借此实现浮现的可控。”
这时刚刚赶来的易允与洪一生注意到，陈卓然身后实验室内的钢化玻璃真空腔中已经摆放好了摄像头等设备。浮现三组甚至从机器人专业那借来机器人形外壳，将他们的实验仪器组装成了像模像样的机器人模型，不过他们总算没有无聊到为其装上动力模块、运动模块之类的组件。
“首先，根据我们之前获取到的信息，我们初步假定补画匠是一个硅基的智能个体，因此我们决定首先尝试使用计算机来进行观测。”
“在第一次试验结束之后，我们意识到了空气的影响，因此将仪器搬到了真空实验室。而就在刚才，真空腔已经完成了真空环境的制造，因此我们的试验马上就会开始。”
“我们的试验需要排除其他观察者，因此请各位先回到自己的研究组，或者是在外面耐心等待结果。”陈卓然一脸微笑，手却在将人往外赶。一些人离开了，不过易允和洪一生却留在原地。
“你说，机器人会梦见电子羊吗？”洪一生突然问易允。
易允立刻理解了他这个幽默的提问，这实际上是在问，机器人是否也拥有自我意识。
在西方的哥本哈根学派对于观察者效应的解释中，有一些超出物理的因素在微观粒子的波函数坍缩中起到作用，他们认为这个因素就是观察者的意识，正是因为有了意识的介入，微观粒子的概率云才会在观察中坍缩成确定的状态。
正是在这个解释的影响下，易允的小组才会直接试验人的观察对于浮现的作用，毕竟人是毋庸置疑的拥有自我意识的。
如果这一说法为真，那么计算机，或者说人类目前科技所能创造的计算机是注定无法完成可控浮现的，第三组的试验自然不可能有结果。
不过易允也隐隐有着猜测，那就是人的意识是否和时间一样，是由人脑产生的错觉，实则也是一种物质活动的反映。
当初补画匠在超交流中直接干涉自己思维的行为让这种猜想有了佐证。如果易允的这种猜测是真的，那么意识在观察中的作用便是无稽之谈了。
因此易允回答道:“谁知道呢，我们甚至连意识是否是一种真实存在的东西都无法确定。”
这时在真空实验室中，第三组的组员已经降下了真空腔的保护板。摄像机机器人逐渐被黑暗笼罩，然后彻底消失在了三组实验人员的视线中。
接下来，他们首先会通过仪器捕捉检测在真空腔中是否持续凭空出现了微小的电磁波或是物质波，这是自然浮现发生的特征之一。
当确认浮现发生，他们会陆续离开实验室，只留下计算机按照预设的程序进行“自我欺骗”，形式包括但不限于直接使用伪造信号刺激信号收集元件，在程序中模拟目标物件的存在等。
这次试验的浮现目标是一标准质量的氢气，因为氢气的结构形式最为简单，且气体一旦出现在真空环境中，他们的传感器也能第一时间感知到。
试验按照流程进行了下去，但是直到下午五点半，撤出实验室的第三组成员也没有收到气体检测器的成功信号。
“也许机器人是梦不到电子羊的。”易允看着第三组的成员们，对洪一生说。
“至少我们确认了浮现现象是真实存在的。”陈卓然向易允展示着他刚刚从仪器上拍摄的数据，数据显示仪器在真空腔中收集到了少量微观粒子。“我怀疑有可能是浮现的质量太少，并不足以支撑一团标准质量的氢气出现。”
“不，浮现的质量应该不是问题，按照其他面层空间不连续的说法，来自其他面层的所有质量按理都能在我们面层的同一处浮现出来。”一位指导老师从走廊尽头走来。“任何伟大的物理发现都是历经曲折的，同学们要戒骄戒躁呀。”
就在浮现研究组如火如荼地进行试验时，南大其他两个方向研究组却在最开始就陷入了僵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