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内心火热,哪怕神女的神力并不能直接插手人间,不能让所有的稻谷在一瞬间丰收成熟,只需要透露一些天上的方法,让他们能够窥得一丝天机,都比现在的情况更好。
秦国自商鞅变法后,就有“以农为战,以粮为纲”的《垦草令》,农业是秦国公认的立国之本。
打仗不仅需要好的将领带队,还需要兵马,好的武器,还有源源不断的粮草。
如果神女能够告诉他们把粮草变得更多的方法,他必然能够出兵各国,加速实现他的雄心壮志。
嬴政的语气带着激动:“政请神女为我们赐下机缘!”
其他人重复着嬴政的话。
“请神女赐下机缘!”
众人脸上带粉,是激动上脸的表现,句芒看着大家上下一条心的样子,也不藏私:
“有一耕种方法,可使亩产多产,最多者可翻倍。”
众臣噌地眼睛一亮,多了一倍的粮食,那不就是分分钟扫平六国?
“此法名为代田法。”
这是莫芷能够想到的唯一方法,课本上好像是学了不少,但她脑子里只剩下了这个方法。
“将田地犁出田垄,隔年代换即可。”
“这......”
他们并非全部都懂耕耘之人,不过听着神女所述,种田只种一半,产量却能翻倍,这真的有可能吗?
小朝会的人里有没见过神女救嬴政的神迹、也没见过神女步步生花绝迹的人。
而见过的人看到神女面对其他人质疑的时候,没有恼怒,有的只是神情淡淡,毫不在意,似乎他们的信任或者质疑对神女来说并没有任何不同。
这就是天地以万物为刍狗的神吗?
神仙的方法果然是常人所不能理解的,这般机缘定是有天道的格外关注,才能做到产量翻倍的吧!
不等诸位大臣表达看法,嬴政就速速召来了几位农官,商量神仙的种地方法是否在人间也可行。
几位农官都官是从地方提拔到中央的,全部都精耕于田地间,熟知各种耕作技巧。
一听说只耕作一半土地的时候,心理都泛起了嘀咕。
碍于嬴政的面子,却没有直接说出来。
句芒神女似乎是看到了大家对于神仙种田方法的犹豫,于是出声补充:
“若是对此法忧心,可以用试验田进行验证,一年的时间,就能证明这个方法如何了。”
让神仙说出了他们心目中的犹豫,嬴政等人脸色皆不好看,小心思就这样被点破,任谁也不会高兴。
而嬴政比其他人想得更多。
其他大臣以为的试验田是找一块地进行试验。只有为数不多的农官和他本人才知,秦国专门有一块叫做试验田的地,那里还未进行任何动作,只是他的计划,并未落实。
他并未和神女透露过试验田这种东西,这世间也就只有神女,才能做到来咸阳一天就知道试验田。
内心的再惊诧,可是这是关系到粮食的事情,必定要万分小心。
“神女大度。”
朝臣观神女句芒被大家质疑以后,面无殊色,直言大度。
“还有三法可与你们一听。”
众人竖着耳朵,就听句芒娓娓道来:
“春草生,布粪土,复耕,平摩之,此为基肥。”
土肥了就能正好种地。
“二为:种肥。白雪浸蚕矢五六日,化后以手搓之,与粟种搅之下种。”
种子也好了,能发芽长大的也多。
“三为……追肥,可用动物或人的粪便置于大器之中,与水沤之。”
莫芷速语放缓,负责的官员忙掏出毛笔在竹简上记录,颤颤巍巍的手尽力跟上,沉重的竹简此刻颇为碍事。
唔......
莫芷突然想起来,要是有纸就好了,嬴政不用批阅几百斤的竹简,她也不用抱着竹简写字,这个老官哆嗦的手会好一点吧?
想着想着,祂就停下来叙述的口,不再言语。
“剩下的,吾不能再说了。”
几位臣子听得聚精会神,见句芒闭口不言,有些意犹未尽,也知是天道影响,他们就没有再去追问。
其中一人上前询问:“神女,可否为我等解惑,为何以粪土为肥还需雪浸水沤?”
“粪土排自活物,自带阳气会灼烧作物,水属阴寒,可与之平衡,成为阴阳调和的肥料,滋养土壤。”
莫芷不可能和古代人讲有机肥无机肥的事,那就换成简单的阴阳论,正是符合这个时代的《周易》一派,不少儒家学者挺起胸膛来。
看!
神仙做事都讲儒家学说,儒家定能发扬光大,传颂万世。
得到答案的几位农官,不顾嬴政的身份,转头就讨论起来,场面热火朝天,其他人听到这几位受益匪浅的样子,也跃跃欲试。
嬴政让人把这几位请了下去,其他人看句芒的眼睛瞬间发光,好像是恶狼盯着绵羊,装都不装一下。
有的人想着让句芒再说出些什么好东西来才行!
有的学者想着让句芒再说一些学说的道理才行!
句芒:“......”
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嬴政想要调节场面,却不知道说些什么,因为他也想知道,神仙到底更支持用哪家学派治国啊!
万一是儒家学派,与现今所主导的法家不同,那该如何是好?
句芒微笑着不再说话,众人失望又不敢表现出来,嬴政一个眼色,众人纷纷请辞。
直到只剩下了嬴政、莫芷和史官,莫芷想到刚才想起来的内容,想要说点什么的时候,史官也再嬴政的指示下退出。
“神女不必有所顾忌,此地只有政在。”
句芒了然一笑:“不,只是突然想到了可以帮着史官减轻些负担的法子,现在告诉汝也无妨。”
“哦?请神女赐教。”
句芒没有直说,而是问了嬴政一个问题:“秦王想要吾抄写一份《天工开物》还是《齐民要术》?”
罕见的,嬴政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莫芷也没有去解释书的内容,他只能凭借着名字思索书籍的方向。
《天工开物》,自然与人为地创造万物。
《齐民要术》,平民百姓的谋生方法。
前者可供一个国家在各个方面进步,可使秦国的资源有质的飞跃,可能会有很多机遇帮助秦国统一六合。
后者,是黔首赖以生存的根本,秦国以农为基,对人口、兵卒有重大影响。
句芒眼神灼灼,等着嬴政一个答案。
嬴政皱眉,听神女的意思,这两本书只能选择一个,而他得到的提示只有一个名字,仅此而已。
句芒心里惴惴,不知道自己的这次尝试能否有用......
两人一同沉默。
“誊抄一份《齐民要术》。”
嬴政语气低沉,眉头紧锁,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定。
句芒嘴角翘起。
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