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关于那名死士的检查报告出来了,他所中的毒是在A国黑市还算流通的一种,应当是一开始就含了毒包在口中,察觉事态不妙便咬破自尽。
尽管毒不是C国的毒,但是也不能洗清傅青恒的嫌疑。
李诗雅重新拾起了曾经的习惯,在身上常备一套暗器。
洛家那边加强了对许宛儿的保护。
一日过去,暂时风平浪静。
李诗雅也不能任由这一个小波澜打扰自己的生活。
昨日江羽爵提出要留下来陪她。虽然已经到了周末,不会影响到他工作,但李诗雅要收拾妹妹的东西又要去看看母亲,觉得涉及到隐私问题,最后还是拒绝了他。
她一大早就清理好妹妹留下的东西,打电话给江羽爵让他派人来搬走。
下午,李诗雅来到墓园,在十一的带领下找到了已经埋好母亲骨灰的墓碑。
墓碑干干净净,杂草也被修整得低矮平齐,李诗雅知道是十一的功劳,向他道了声谢。
十一颔首,心中五味杂陈:“不必客气,大小姐,这本就是我该做的。”
李诗雅将从隔壁花店买来的一束白色水仙花放在墓碑前,虔诚地跪下:“十一叔,你先离开吧,我想跟母亲单独说说话。”
十一应了一声,便退到不远处。
李诗雅深吸一口气,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李作义从未带她来看过母亲的墓碑,想来也六年了,记忆中母亲的相貌已经有些许模糊了,唯有那哄她和妹妹入睡的温声细语还算清晰。
直到看到墓碑上贴着的黑白照片时,李诗雅才感慨道:哦对,母亲就是这个样子的。
“妈……”李诗雅一开口,哽咽了:“你在天上,也看到了我所做的一切了吧。你一定会理解我的一切决定的,对不对?”
“我呢,现在交了个男朋友——或许应该说是未婚夫,但是你不在我身边,也没有人跟我说过恋爱方面的事,所以我自己也不是很清楚。”李诗雅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
她吸了吸鼻子:“总之,他是一个很好的人,很爱护我,所以我现在过得……”
李诗雅怔住了。
应该说“幸福”吗?
明明不是什么违心的话,为什么这么难说出来呢?
天空忽然下起了毛毛雨。
十一抬起头,又伸手接住了几颗雨滴,随后撑开一把黑色的大伞,想要去为大小姐遮雨。
可他看见大小姐的嘴唇仍在蠕动,轻声聊着什么,又不敢上前,只在一旁候着。
李诗雅咽了口唾沫,换了个说辞:“我现在过得很开心——虽然还是不知道自己未来要做什么、会变成什么样。不过我会努力的,不然等妹妹醒来看到我这愁眉苦脸迷茫无知的样子,恐怕她会大失所望吧。”
雨滴落在母亲的照片上,李诗雅伸手去抹,却越抹越多,不得不放弃了。
“那今天就这样吧,以后我每年都会来看你的……希望明年能够带着妹妹一起来。”李诗雅双手撑在膝盖上站了起来。
十一立刻上前为她遮雨。
李诗雅眼中含泪,看着他:“十一叔,就这样吧,我要去秀景名苑了。”
十一身子一颤:“不回去吃顿晚饭再走吗?”
李诗雅摇了摇头:“不了,江羽爵为我准备了晚饭。”
十一又狐疑且担忧地看向她的后背——李诗雅只带了一个背包,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李诗雅耸了耸肩:“我的行李少。”
十一感受到一种强烈的冲击力,那是要比送别李言故时更加浓烈的思念和悲伤:“那好,大小姐一路顺风。”
“对了,十一叔你回乡下的时候锁了门把钥匙放在门口的花盆里,我会定期叫阿姨去清理屋子——我想了想,说不定小音喜欢那个房子呢?还是得留着给她才是。”
“那装修队联系好了吗?总不能一直黑黢黢、破破烂烂的。”
“联系好了。”
“那……出去打车吧,我看着你上车。”
“嗯。”
一老一少共撑一把伞从墓园的深处走到门口,一路无言。
十一目送搭载李诗雅的出租车远去,自己也乘坐一辆出租车回到李家。
他收拾好行李,按照李诗雅吩咐把钥匙放在花盆里,便打了辆车去往机场。
载他的司机非常热情,有一句没一句地跟他聊着。
十一格外小心,不敢透露自己的身份,以倾听为主,极少讲自己的故事。
司机眼看着十一进入机场大厅,掏出手机打了通电话:“江少,已经安全把那位老人家送去机场了。”
“好,那个在李家门口被你们抓到的人呢?”
“按照您的吩咐把他的尸身送去给肖瞳小姐和陈颂医生了。”
“行,辛苦了。”
江羽爵挂断电话,眉头紧锁。
又一个死士。
到底是怎么回事?
好在他跟李诗雅有先见之明,没有单纯地认为那波人仅仅是针对许宛儿和洛家的,在李家周围也安排了一些埋伏,不然十一叔恐怕就要惨遭毒手了。
也不知道李诗雅那边有没有遇到歹人。
宋姨一进来就看到江羽爵手中捏着一朵花,花瓣都几乎掉光了,连忙说道:“大少爷您在做什么?花都要被您摧残完了。”
江羽爵才反应过来,把那一朵残破的花丛花瓶中抽出扔进垃圾桶,再收拾了一下花瓣,调整了瓶中剩余的花朵的位置。
宋姨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就算今天李小姐要搬过来,您也不必如此慌张啊。”
江羽爵闻言,点了点头。
现在那群人还是偷偷摸摸行动,毕竟这一块治安很好,他们不可能成群结队地做事,如果只是寥寥几人,李诗雅想要摆脱还是挺容易的。
他不必杞人忧天。
更何况现在都已经没了两个了,他们肯定不敢轻举妄动,估计会收敛些吧。
江羽爵看了看钟表:“李小姐有打电话来吗?”
宋姨摇了摇头。
江羽爵只好说道:“那就再等等吧。”
宋姨看着外面阴沉沉的,便拉开窗户,听到窸窸窣窣的微弱的雨声。
江羽爵跟在她身后,看着外面的天,脸上的担忧更加明显。
宋姨把窗关小了:“一点点小雨而已,没关系的。”
江羽爵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依旧看着窗外。
宋姨看他这副模样,唉声叹气了一番。
大少爷一向不喜下雨,每次雨天都是这幅愁眉苦脸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