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滴血水还不等秦玉稍加思考有多少用处,就倏忽间一下子跳进了秦玉额头里,这滴血水一经渗入体内,顿时就像无源活水冲刷河道,以秦玉自己都觉得快极的速度流遍了全身,这东西全然不同于灵气,也不由秦玉意念所动,霎时之间就游遍了全身,并且还一路连至霍瑶仙和岳凝珂两人体内,就像是河流分出无数道支流。
仅仅只是一道水滴,却像是涓涓细流不断,随着那滴血珠引导,那尊金像的红鳞里也流出了金色蜘蛛丝一样的线流,沿着血珠一路漫布,就在秦玉内观之下,遍布了三人全身。
虽然是目睹了如此变化,但秦玉却没有感觉到身体上有什么力量上的特殊变化,这些金线依旧不能融入他的灵气之内。
这就是它给我们三个的赐福?
秦玉的祈愿是希望能获得打倒天神宗的力量,但这结果好像并没有给他什么力量上的显著变化,难道只有到时候实际对上了天神宗的人才能知道效果?
霍瑶仙和岳凝珂也从静坐中睁眼,她们都查看起自己的身体来,秦玉询问过后得到的答案也一样,她们都察觉不到自己身体有什么异常之处。
岳凝珂倒是心大,很快就把这件事情抛诸脑后,径直离开了屋内,而霍瑶仙在看妹妹离开后,才向秦玉流露出一丝认真的忧虑:“你让我们在这静坐,想像那帮和尚一样获得赐福之力,固然是个办法,但我担心的是,这种方法太过诡异,也许背后还藏着什么代价,我们暗中得罪了天神宗那帮和尚,要是一不留神,说不定就要受制于人。”
秦玉眼下还不知道效果,也不好跟她说这一次赐福究竟如何,只好作出一副遗憾之色:“没错,就像上次我学那帮和尚祈福结果眼力得到了增强一样,我是打算看能不能帮你们也求到一丝神通的,但这好像不是每次都能成功。”
他并没跟霍瑶仙说这两次赐福实际上就是在跟自己体内的金像祈愿,她的担心自然也有道理,之后夜里,霍瑶仙也抓紧继续修炼她的《天地交征阴阳明玉功》,以期进一步突破。
夜尽朝来。
水陆法事依然在新的一天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一群褐衣僧人一如前两日,仍旧在大月尊如来之像前虔诚进拜。
如今昨夜从血海里汲取了那一滴血水后,要说变化也终于开始显现了。
秦玉现在更能对地上漫流的愿力进一步有效控制,他脚下只要站在地上,就能自行驱动神石领域所覆盖之处家家户户吸收这些百姓以及法坛的潜心祈求,哪怕原本这些僧人念的是天神宗的经文,愿力也会如自己心意,从大月尊如来像中流入自己脚下。
以天王庙为核心,范围相比较前日又扩大了近一倍。
他望向天空,云气依旧平静,没有任何高手将至的气象,他的《万象潜龙诀》对于灵气的感应已经可以扩展到整座泰封城之外。
看来木灵宗还没来找事。
现在法坛周围宋四海为首的八大金刚,已经俨然拱卫法事的护卫,在天王庙门前充当着门面,尤其是宋四海,在经历了那次举起金像的事件后,他对秦玉已经是转为了大大的敬佩,工作起来更是卖力非常。
如今他们天王拳已经演练有成,虽然因为每个人悟性有限,对这套书法演化出的拳法领悟程度不同,但那身丹药开发后的筋骨强韧,可是实打实的,在许多路过的百姓面前,已经是足够具有震撼力的奇景,自能吸引越来越多的百姓进得天王庙前,也参加一份祈愿之力。
天神宗举办的这千佛大会,全城里像这样的法事数不胜数,许多人家无论家里死没死人,都要找个由头设坛,有现成的法事自然要凑凑热闹。
不过,现在秦玉吸收愿力的规模对于全城来说还是微不足道,天神宗两天下来吸收的愿力已经堪称如江如河,不知道获得的赐福究竟能产生多大的效果,就看这木灵宗会不会上钩找上门来了。
他正倚在门槛处遥观法坛,忽而眼神低垂间,看见腰间一根丝线微微移动,那是指向厉暮云的线,她一向隐藏在地底之下,如今却到了自己房里。
又有什么事?
厉暮云一般不动则已,一动总能让秦玉留意,他不放心,就穿过人群走到了天王庙后堂的自己暂住的房中。
秦玉直接省了推门的功夫,遁入门墙之里,果然见到厉暮云黑袍白发地站在自己房间里,一动不动。
见到秦玉来到,厉暮云头颅微微侧过,淡然道:“你昨晚和她们做了什么?”
秦玉想到昨夜血海的事,也脸不红心不跳地胡扯起来:“当然是练功啊。”
出发木灵宗的事厉暮云肯定是知道的,她对木灵宗这种小宗门估计看不上眼,要问的自然只可能是之后的事情。
厉暮云闭目之下眉头渐凝,冷声道:“昨晚你们从木灵宗回来后,就在房子里练功,什么功法能让你整个人就跟消失了一样,我竟然感觉不到你所在?”
秦玉心想这该不会是那一滴血水的作用吧,但还是不打算跟她说赐福的事情,只略微做出一副意外之色:“还真是奇了怪了,我就在房里怎么会感觉不到?该不会是你灵觉生疏了吧?”
虽然说是这么说,但秦玉能看出来,她这几天在地底休养生息,灵气确实也是比之前对阵女帝时有了一点点进步。
厉暮云毕竟是顶级高手,她对于秦玉的进步极为敏感,即使秦玉不说,她也感觉得到他如今身上有了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只是她苦于无法对秦玉动手,只凭感觉,也没法探求他这变化奇异所在,否则以她通玄妙道,什么变化一探可知。
说来也是极巧,厉暮云二百余年前就已经知晓世间几乎所有功法,偏偏这秦玉身上所生的变化,奇妙诡谲,每次所逢的奇遇都在她意料之外,先是厉抗天遗魂指点,又是石箫,再到昨夜那阵诡异变化。
若秦玉是什么别的当世高手,以厉暮云的性格估计还会为多生一个奇才暗自欣喜,但偏偏有此变化的是秦玉,这就让她没法高兴了。
她这几日都将秦玉的表现看在眼里,虽觉得他胆敢挑战当世女帝有胆有识,创制拳法这些举动颇有巧思,但每每想到这人又有佛母留下的咒术相连,又让她好不容易产生的一点认同感消散殆尽。
见秦玉不肯透露,她闭眼的表情上也露出讥讽之色:“怎么?你还怕我偷学不成?”
秦玉当然不是怕她偷学,而是那片无边血海的秘密他自己也没有穷尽,几滴水流给了霍瑶仙和岳凝珂尚且不知道有没有副作用,要是让厉暮云也用了,出了麻烦她又要怨自己。
再者,他也寻思以厉暮云的《万象潜龙诀》在身,修为实际上远超过他,应该也不用担心敌不过天神宗。
“哪里,厉大前辈惊世奇才何等人物,我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只是昨天闲着无聊,开始琢磨起天神宗那帮和尚的神通法门起来,拿着那和尚给的的经文诵念,结果想了半夜也没有头绪,你就算找我问,我也答不出个一二三啊。”
秦玉撇撇嘴说着,就顺手把当初普智给他的经文拿出来给了厉暮云当作搪塞的借口。
“哼。”厉暮云却没有接,白发一转身,就又如幽灵般遁入了地下。
这人来来去去,也不知道整天在想着什么。
秦玉望着地板上厉暮云遁入之处,也只能无奈。
……
“又是你们!”
“哎?且莫动手,我有功名在身,你这乡野村夫若是动了手,把你这庙卖了都赔不起。”
原本想着今天法坛应该会平静一些的秦玉,在正好近晌午时,还是听到了天王庙门口的一阵骚动。
又是尹家?
他们找来的靠山都被雷劈死了,居然还有胆子来找事啊……
秦玉走到天王庙堂外,果然看见大门口外尹家家主带着一帮随从悠哉悠哉地站在外头,只是这一次,他带来的人似乎并不是一个修行之人。
也不是天神宗的和尚,而是一个……文人?
那人一副文质彬彬,羊须小胡,衣冠又极整洁光鲜,乍一看就是很典型的富贵出身儒者。
宋四海等人显然也比之前有了几分耐性,没有立刻出手,而是等到了秦玉走到众人之前,自觉地站到了一边。
那位文人打量了秦玉一眼,阴阳怪气地道:“阁下就是用这唐贼庙开水陆大会的人?看样子倒是一表人才,只可惜挑地方的眼光不好。”
秦玉直接瞧向尹元亨,看他那副得意之色,也不知道他那二叔死的事有没有传到他耳朵里,顺口问道:“尹员外这回又是带了哪位帮手助拳啊?”
尹元亨却挺直了腰杆,一脸自信道:“哎,此言差矣,这位杨何在杨大家乃是闻名万里的当世大儒,是杨大家途经旻州泰封,知道有人供奉这个唐贼,这才不惜亲至,清涯公子可不要冤枉好人哪。”
杨何在捻着胡须遥望这法坛后的天王庙正堂,也发出一声悠悠慨叹:“没想到,如今还有人供奉唐渊这等拿兄弟血染红自身官袍的恶徒,哎,真是玷污了佛门清净之地啊。”
杨何在?没听说过。
秦玉并不混迹文坛,对于他自然并不了解,只是对于他这话就有点不舒服,什么叫拿兄弟血染红官袍?
还有,在见到尹元亨这副样子的时候,他从尹元亨身后一街之隔楼坊所在,灵气感应到了一个特别的人。
是禄王。
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