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顾怜都是跪在灵堂前，很少说话。
而池野就躺在灵堂前的地上输液。
好在没有外人，也不怕这诡异的一幕被谁看到。
头七的那天，老奶奶送进了火葬场，这七天，顾怜就已经瘦了一大圈。
折磨他的不只是生离死别，还有爱恨交错的情绪和父亲穿着警服的模样。
这座城市不知怎么，一直下雨。
顾怜听得习惯了，倒也不觉得心烦意乱，只是心底多了些荒凉，这荒凉，是任何人也无法弥补的。
哪怕是池野。
送老奶奶去火葬场火化的路上，顾怜没有哭。
可当他去捡那一堆白骨放进骨灰盒中，他还是忍不住哭了。
以后，这世上，他有万般心事，也无人在能倾诉了。
他知道，以后他再也不会有家了。
*
老奶奶的骨灰被全部埋在了桃花树下。
是和池野一起埋的。
送老奶奶去火葬场的路上，沈塘偷偷告诉他，池野一个月前办理了一份器官捐赠的申请，两年后，他死，把他的心脏捐赠给老奶奶。
顾怜知道的一刹那，有很多事情都释怀了。
他不是圣母，但他黑白分明。
他会去想，如果池野不是出生在那样的家庭里，那么，池野会不会也是一个心地善良的人呢？
倘若....
可惜。
没有倘若...
*
顾阳三审判决定在半个月后。
如果三审判定故意杀人罪，那就是死刑。
当顾怜听到了这个消息时，有一周的时间，他虽然照常吃饭，照常睡觉，可是一头黑发竟然慢慢有了白丝。
仅仅三天后，顾怜接到了一通电话。
说是有人提交了证据，顾阳的故意杀人罪改成了激情犯罪，杀人未遂，是老奶奶受到了惊吓心脏病发，匕首的伤并不足以致命，并附上了一份顾阳患有精神病医嘱，改成有期徒刑二十八年。
那一天，顾怜拿着判决书站在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的桃树很久很久。
朝桃树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
他不笨，知道这是池野偷偷做的。
可于老奶奶，他于心有愧。
二十八年后，顾阳正好五十岁。
也许...
欠老奶奶的情，就让他这个当哥哥的来还吧。
父母那里，也算是有个交代。
无论他如何怨顾阳，也不能让父母的两个孩子都...
“怜怜，天凉了，多穿一点。”
池野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走到了他背后，拿着件外衣披在了他身上。
两个月了，顾怜对池野的态度不冷不热，两人最大的亲密接触也只是偶尔抱一下。
这虽然和以前有着天差地别。
可池野也已经很满足了。
至少，顾怜在面对他时，能够看着他，能够偶尔陪他聊上几句。
这就够了。
只是这样的美好，他懂得太晚了。
两人很有默契的，谁也没有提有关于那一个月的事。
池野的头发也迟迟没有长出来，看着顾怜的时候，眼神还是很不自然。
顾怜心思通透，都看在了眼里。
好在，池野真的异常听话，有在好好治疗，甚至还主动要求吃着补药，满身的伤口已经愈合，就是疤痕再也无法去掉。
“吃饭吧，有点饿。”
顾怜转过身，紧了紧身上的外套，也不知道是不是身体真的大不如以前了，明明还没入秋，别墅内还开着暖气，他却还是觉得冷，那种冷是从骨子里发出的。
池野轻轻嗯着，自然的牵住顾怜的手，放在掌心搓热，也不知道是不是诅咒要应验了，顾怜的手总是冰凉凉的。
即使有再多舍不得...看来...他的计划也要提前一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