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够了!别再演戏了行吗?池野,这次又想用什么办法骗我?!”
顾怜吼着,激动的扯住了池野精致的衬衫领口,咬着牙一字字道,“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想要我再爱你,你趁早死了这条心!我就算是爱一条狗,我也不会,再爱你!”
言落,他松开了扯在池野衣领上的手,只是轻轻一推而已,池野却整个人像失去了力气般狼狈的撞到了身后的车上。
沉闷的响声,回荡在顾怜的心底。
池野始终垂着头,不发一言。
他从不是脆弱的人,却不知道为顾怜掉了多少次眼泪。
心底的病态想要疯狂的冲上去撕裂顾怜这个人。
可,浓烈的爱意又像是绊脚石,让他寸步难行。
耳边传来脚步声,低下的视线里还能看到顾怜走远的身影,随着那走远的背影,他缓缓的抬起头,仰着头,笑了哭,哭了笑。
他开始信命,可若真的如命运所安排那般,他是天生带有不幸的人,为什么又要让他遇见顾怜呢?
如果从一开始剧本就已经写好了他从出生那天起,这一生就是不幸的,又何必要安排这样的一束光,突然照亮他,又用最残忍的方式拿走呢?
如果这一切都是命运使然,为何不干脆让他一直在深渊的悬崖里眺望着阳光呢?
又到底为了什么....要安排这束光出现在他不幸的人生里,要让这束光点亮他阴暗的人生呢?
如果这束光从未曾出现过,他也不会唾弃曾待过的地狱,更不会....像此刻一样,时时刻刻都在被失去一个人的痛苦所折磨。
疲惫的双眼眷恋的看了好一会儿顾怜所在的楼层,双手攥到青筋暴起,迈出的脚步才极其压抑的收了回来。
顾怜,为什么就连一句问候,一个拥抱也再不肯给他呢?
那个地方,他也很怕啊。
那种怕,是刻在骨子里。
他好想告诉顾怜,他要去和命运低头了,他认输了。
只求顾怜不要被自己身上的诅咒影响。
可那个人,根本不会相信了吧?
那个人,他在这世界上唯一在乎的人,再也不会相信他了吧?
引擎声沉闷的启动,三楼走廊的窗户后,有一道身影看着那远去的车影,发了很久的呆。
*
破败的庙宇。
男人光着上半身子跪在佛像前。
佛像前还有一翩翩公子般模样的小像。
“开始吧。”
男人双手合十,第一次虔诚的看着那尊佛像。
伴随着大师诵读心经,男人沉着坚定的捻动挂在掌心的龙血珠,薄唇轻启,庄重坚定,“唯愿我妻,顾怜,福寿安康。”
后背传来一阵阵灼烧的刺痛感。
法师用滚烫的金色毛笔一笔一笔画在池野的后背。
身体忍不住的跟随着身后灼烧如滚烫的开水洒在皮肤上的痛感颤栗。
这种疼,不单是疼在皮肉,更是疼到灵魂。
“磕头,三十三次,要次次见血,中途不可因为疼痛放弃,方可开始换命仪式。”
大师从身后递来木棍,他咬在嘴中。
望着佛像旁的小像,太多情绪咽进喉中,缓缓低下头,整个佛堂回荡着声声闷响。
三十三声,一声比一声沉闷。
光洁的额头,到了最后,已是血肉模糊。
他已经分不清楚究竟是哪里疼。
此刻,他唯一的救命稻草,就是嘴里的木棍,哪怕牙齿咬的生疼,他也一秒不敢放松,生怕,只要稍有放松,后背传来扒皮削骨的疼就会麻痹他的大脑,破坏了仪式,破坏了顾怜的命。
身后的滚烫金笔终于收了力,男人的后背已经画满了经文,仔细看来,又哪里是金色的呢?早已被烫出的鲜血染成了红色。
“准备好了吗?”
大师轻问。
池野点头不语。
佛像前,男人的银发一缕一缕飘落在地。
也不见男人脸上有过想要放弃的表情。
他只是担心,顾怜本就讨厌他,如果再见面,看到他这副模样,是不是更不愿意多看他几眼了?
想到这个人,痛苦到扭曲在一起的五官也慢慢变得柔和。
最后一缕银发落地,男人身上已不见戾气,远远一看,仿若一位出尘绝世,掉落人间的佛子。
“鞭起!”
掷地有声。
池野咬紧了嘴里的木棍。
法师拿过法鞭,在半空中甩开。
砰的一声,皮开肉绽。
法鞭起,鲜血落,金盆接。
“天煞孤星!你,认不认!”
男人脸色惨白,额头上往下滴着鲜血,染红了半个眼睛,嘴里的木棍被他拿出,目光所及之处,是顾怜的小像,“我,认!”
法鞭起,卷起地上的沉灰,震耳欲聋地抽在男人后背的符文上。
“命格带克,你,认不认?”
男人死咬着牙关,望着小像痴痴的笑,“我认!”
“三鞭落,用性命,一生荣华安康,去换小像之人的命,你认不认?”
男人已是被疼到快要跪不稳,忽然狂妄又悲悯的大笑,“我,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