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之淮这一觉睡得算不上安稳,一整夜的梦里四处充斥着苏清浅的身影。
是高中校园里对自己粲然一笑的苏清浅,是毕业晚会那天醉酒的苏清浅,还有红着一张脸冲自己撒娇的苏清浅。
到最后,梦境开始变得疯狂,谢之淮也借着虚幻空间丢掉了引以为傲的自制力,放任自己肆意妄为。
睁开眼,男人幽深的眸子含着血丝,盛满了还未褪却的浓重欲念。
梦境中,女人细腻光滑的肌肤,含媚带泪的眼神,还有那娇嗔勾人叫着自己的嗓音,仿佛历历在目。
谢之淮叹了口气,苦笑着又进了浴室。
或许是酒精的作用,一墙之隔的客卧,床上的女人倒是睡得一夜香甜。大抵是醒酒汤起了效果,醒来的时候并没有头疼。
苏清浅睡眼惺忪,伸了个懒腰,按下床头的开关,窗帘徐徐展开。雨过天晴,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房间,一下子将人的心情变得舒畅。
门口传来一声狗叫,紧接着是爪子挠门的响动。苏清浅打开门就看到白白开心地冲了进来,跳上了昨晚的小沙发。
昨晚?!
小沙发?!
苏清浅石化了,昨晚白白是不是就是在这个沙发上被谢之淮赶下去的。然后……
脑海中自动播放着所谓的后来的画面,沙发边的苏清浅脸红得不像话,这下,连会馆发酒疯那段的记忆都回来了。
回过神,嫣红的唇瓣动了动,苏清浅不由自主伸出手指碰了一下,又仿佛被烫到,迅速挪开。
昨晚……她发酒疯强吻了谢之淮?
苏清浅羞耻地将头埋进了掌心,将自己藏得严严实实。酒精害人啊!人家谢之淮不辞辛劳照顾自己,她还发酒疯闹人家,不仅如此,他竟然还……
现在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走廊传来脚步声,苏清浅呼吸一滞,身体里的那根弦紧绷着不敢动弹。
很快,男人清冷好听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白白,别打扰她休息!”
看到开着的门,谢之淮也愣了愣,大概是没想到苏清浅会醒得这么早。他走了进来,嘴角漾着笑意,语气比起刚才斥责白白的时候温柔了不少。
“起这么早?不再多睡会儿?”
苏清浅微微侧身抬头,只瞧了一眼,又低下了脑袋。热量四面八方涌上脸颊,不用猜也知道,自己的脸色肯定很精彩。
见苏清浅没动静,低着头,露出白皙的耳尖,还透着浓浓的粉意,谢之淮就猜到她大抵是想起昨晚的事情害羞了。
耳边传来一阵轻笑,紧接着,低沉磁性的声音靠近:“没话跟我说吗?”
苏清浅咬着下唇,完了完了,肯定是不乐意了。她终于抬起了头,眼神略显飘忽地游离在谢之淮和沙发之间。
“昨晚,我是不是很过分?”
心虚的声音轻得不像话,像一只小奶猫。
“汪!”瘫倒在沙发上的谢白白突然叫了一声,仿佛在说“对!”。
“是有点过分。”谢之淮的眼眸似笑非笑,颀长的手慢悠悠地轻打着沙发靠背。
“咕噜——”
一阵肠胃蠕动的声音猝不及防在房间响起,苏清浅迅速捂住肚子,恨不得原地从顶层跳下去,不然和谢白白灵魂互换也行。
怪就怪昨天的晚餐吃的少,一觉醒来还什么都没吃过呢……
男人的眼角弯了弯,语气纵容:“先去吃饭。”
餐桌上放着丰盛的早餐,蟹黄小笼,豆浆,枣糕,还有牛奶滑蛋和一盘水果。
谢之淮给苏清浅倒了一碟玫瑰醋,“猜到你早上会饿,随便做了点,吃吧。”
苏清浅抿了抿唇,抬手就想去拿那碟辣椒,她喜欢在玫瑰醋里放一小勺辣椒。谁知刚一伸手,那碟辣椒就被谢之淮无情地挪到别的地方。
“昨晚喝了酒,早上吃的清淡一些。”
出于心虚,苏清浅没有反驳,乖乖低头夹了个小笼。包着满满蟹黄的小笼浸了一遍玫瑰香醋,小口咬开,满是汤汁,鲜甜可口。苏清浅满足地眯起了眼,那双灵动的杏眸弯成了一道月牙。
谢之淮饮了一口黑咖啡,嘴角勾起弧度,满眼笑意。看来一大早去排队买的早餐她还算吃得开心。
一顿早餐吃得丰盛,苏清浅又重新记起了正事。她从果盘里挑了个看起来最好看的橙子,轻轻在餐桌上滚了滚,慢条斯理地剥了起来。
一只大手摊开在自己面前,从容道:“给我,我帮你去厨房切。”
苏清浅忙摆摆手,涩然道:“不用,我想自己剥。”
大手收了回去。
视线对上坐在自己面前的谢之淮,苏清浅手中的动作未停,支支吾吾道:“谢之淮,昨天晚上是我不对,我错了,你别生气……”
女人羞红了脸,娇声娇气的嗓音带着一股子撒娇的味道。谢之淮不由想到了昨晚梦里的她也是用这样的一副嗓子说着勾人的话,引得自己失控。
他低咳一声,对上苏清浅清澈明亮的眼神,嗓子又开始发痒。
“错哪儿了?”
谢之淮当然不觉得苏清浅有错,他生气的是苏清浅遇到事情的时候并没有第一时间告诉他。无法想象如果昨晚自己没有及时赶到,她会被欺负成什么样。
怎么有一种被教导主任教训的错觉?
苏清浅鼓了鼓腮帮子,圆溜溜的眼睛盯着手中剥了皮的橙子不敢抬眸。
“我不该喝醉了酒发疯,还让你背我,还闹了你一晚上,我还……”
缱绻绵软的嗓音顿了顿,苏清浅窃窃地瞥了一眼对面端坐的男人。
“我还不该强吻你…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嘛。”
苏清浅将剥好的橙子献宝似的摊开在谢之淮眼前,澄澈的杏眼直直地看着他,清甜的声音带着讨好的语气:“这是我亲手剥的橙子,你吃吃看?别生气了嘛。”
谢之淮垂眸盯着嫩白手心上那一颗圆溜溜的橙子,白皙的指尖还泛着红,大概费了点力气才把皮剥掉。
男人没接过,他转了转左手的腕表,一字一句启唇,“还有呢?”
还有?
苏清浅撇了撇嘴,“我再也不喝酒了,别人逼我我都不喝了。”
谢之淮轻叹一口气,接过苏清浅手上的橙子放在一旁,又抽了湿巾仔细地替她擦拭过每一根手指,如对待稀世珍宝。
“我希望你以后遇到危险,能第一个想到我。你有没有想过,要是昨晚我没有过来呢?”万分之一的可能性他都不敢想象。
清冽的声线带着几分低哑,如沁入冰水又似羽毛轻挠。
苏清浅张了张唇, 哑口无言,她看着谢之淮的瞳孔中倒映出自己的脸,突然就想到了过去陈雨渺说过的一句话。
谢之淮这双眼睛,看狗都深情。
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却又好似在各自的眼神中言尽了露骨又直白的话语。
暗潮涌动,往前一步,就是沉溺其中的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