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朗出自一个很普通的家庭,但从他八岁开始,他父母离婚了,父母不是不爱他,而是不够爱他。
一开始,两人争着要穆朗的抚养权,后来母亲赢了,像是打了一场胜仗,赢得了一个战利品一样。
后来母亲遇到了第二个男人,她准备再婚了,继父家里已有两个男孩,并不欢迎穆朗的到来。
母亲对此感到很为难,联系了他的亲生父亲,准备将抚养权归还他的父亲,但是父亲已经再婚,后妈也不欢迎他的到来。
他从一个战利品成了无人清理的烂扫帚,灰扑扑地被他们丢到一旁,还要接受别人异样鄙视又厌恶的眼神。
他像个皮球一样,被父母双方踢来踢去。
最后父亲那边没有接纳他,他的抚养权还是落在母亲手里。
穆朗没有进过继父的家,后来他的母亲每个月给他生活费,让他住在学校。
这已经是仁至义尽,穆朗很知足。
但家庭仍旧给他带来了伤害,他自小就害怕失败。
他很努力,作业永远第一个完成,不交作业在他看来是天大的事情。
因为不交作业会被联系家长,曾经他也试过用这招让母亲关心一下他,结果却是当众迎来了一巴掌。
后来他再也不敢这样做。
他的试卷完成得很出色,老师同学都夸奖他,但母亲再也没有把目光放在过他的身上,因为她和继父有了另一个孩子。
他的母亲彻彻底底成了别人的母亲。
高中的时候觉得考不上大学是天大的事情,因为对他而言,那真的是一件大事,考不上大学就会落入无家可归的境地。
总听怜悯他的老师说:“没关系的,穆朗,你的人生刚开始,以后会好的。考上大学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以后会好的。
他凭借这一句话一直咬牙坚持,他不是什么天才的脑子,课业对他真的有难度,只能凭后天那九分的努力来凑。
所幸的是,他确实如愿地考上了理想的大学,到了另一个城市生活。
从十八岁开始,父母就也没有再给过他生活费,但穆朗也理解,已经履行完义务了。
高考后暑假的时间,别人都在游山玩水,放松心情,但他每天端盘子洗碗辅导功课……用尽所有努力去赚够学费。
正式踏进大学那一天,他怀着自八岁来最放松的心情走进了属于他的殿堂。
那一天,他将学校里每一个角落都拍了一遍,总觉得很新鲜,怎么看都看不够,也许因为这对他而言,是一个崭新的开始。
他与他女朋友是在俞可舒是在军训期间认识的。
起因是她军训的时候晕倒了,教官喊人把她扶到医务室的时候他离得近,直接将人扛到背上就跑了。
“……”
几个本来围在俞可舒身旁准备扶人走的女孩都愣住了,呆呆地看着两人的背影。
教官严肃道:“其余人都归队!”
几人这才默默地退回原来的队伍。
多年来兼职锻炼的体质让穆朗体力超强。
不过他将她扛到半路就将她放下来了,因为在将人背起来那一瞬间察觉她僵硬的姿态,就明白这姑娘是装的了。
他没有拆穿她。
俞可舒被他放下来还是有点懵的:“你怎么知道的?”
穆朗没有说话,转身就走了。
不是他高冷,实在是他的性格使然,不知道说点什么好。
索性什么也不说。
俞可舒却大大咧咧地抓住他的手臂:“都出来了,还回去干嘛?”
她的手真软。
虽然这样想有点冒犯人家姑娘,但这确实是他内心的第一想法。
穆朗身体有点紧绷,转身的时候瞧见俞可舒扑闪的大眼睛,笑起来非常阳光,她扯着他的手臂往一边走,小短腿迈大步的样子很是滑稽又可爱。
“走,我带你去买雪糕吃!”汗水滑过她白皙秀颀的脖子,她一只手擦着脖子上的汗渍,边走边埋怨,“这天气也太热啦!”
穆朗是想挣开她的手的,毕竟他现在的每一分钱都是辛辛苦苦挣来的,现在多花一点就意味着后面更拮据一点。
但前面的姑娘还在不停地叽叽喳喳:“是伊利芋见波波呢,还是冰工厂蓝莓呢,或者是光明一只杨梅呢,上次吃的是小艾蜜桃雪糕,这次得吃另一种,好像伊利酸奶雪糕还不错……”
“对啦,还没问你呢,”俞可舒转头,眼眸亮晶晶的,“你想吃什么?”
俞可舒五官生得精致,回眸看他的眼里闪着细碎的光,带着不闪不避的笑意,嗓音既清脆又透亮。
穆朗喉间滚动了几下,被她牵着的肌肤都带着一股被阳光灼烧的感觉,那句拒绝的确没能说出口,他直视她的眼睛,说:“酸奶雪糕吧。”
俞可舒眼底笑意蔓延,她哇塞一声:“好巧,我也想吃这个诶!”
她真的很像一颗小太阳,眼里是明晃晃的火焰,亮堂又耀眼,如果能够一直不下山就好了。
阳光下的雪糕融化得格外快,俞可舒已经松开他的手臂,两只手各拿了一根雪糕,左边是茉莉荔枝冰淇淋,右边是跟穆朗一样的酸奶雪糕。
穆朗亦步亦趋地跟在她的后面,阳光洒落,把女孩的影子慢慢拉长,与他的身影交叠在一起。
他定定地目视着少女的背影。
心底忽然冒出一个念头。
如果这条路能够再长一点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