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鼻子堵塞，脑袋也迷糊，中午趴在桌子上小睡了一会儿，醒过来时感觉脑袋更沉了。
脖子上是脑袋，不是铅球。
安苏瑀反复暗示自己，然后伸手拿纸巾擤鼻涕。
五分钟后，桌面上多了一堆废纸巾。
安苏瑀的垃圾袋已经装满了。
她半眯着眼，双唇因为干涩和呼吸困难而不自觉张开。
仔细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
辣条味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雨后的蘑菇潮湿味。
她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看看四周，又戳了戳同桌:
“小婷，你闻没闻到一股味道？”
钟谕婷奇怪的看着安苏瑀，看她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傻子。
她抬手，将手掌放到安苏瑀的额头上。
“宝儿，你这是烧出幻觉了？！你摸摸自己头烫不烫！”
安苏瑀慢腾腾的摸上额头。
一秒，两秒。
她放下手，嘴里慢悠悠蹦出两个字:
“有点。”
钟谕婷看不下去了，她立刻伸手打报告，向老师说明情况，随后拉着安苏瑀往楼上的校医室走。
“大傻子啊宝，待会你烧到40°C体内蛋白质凝固你可就嘎了啊…”
钟谕婷拖拉拽着安苏瑀，嘴里一直没停过。
安苏瑀迷迷瞪瞪，她半推半就，往上爬，腿都软了。
“慢点…脑浆晃迷糊了……”
钟谕婷就差背着她走到医务室，还好医务室离得近，要不然她真怕没到地方这孩子就嘎了。
她连门都没敲，推门而入，十分费力的扶着安苏瑀，将她放在窗边的床上。
江至理原本在统计药品数量，以为一整天都不会有人来。
门被她“砰”的一声推开，他差点被吓到。
他起身，看到一个女同学脸憋的通红，怀里拖着弯着腰目光迷离的安苏瑀。
钟谕婷朝着这边大吼求助:
“江老师，她发烧了，快救救她！待会烧死了呜呜呜…”
“先给她量体温，五分钟后拿出来。”
江至理去柜子里找出冰袋和药品，甩好体温计递给钟谕婷，然后拉上帘子走到外面。
他背过身去，思考片刻后开始准备吊瓶。
背后两人的动静很小，不过江至理也的确感觉到她烧的很严重。
—
“有话好好说，你掀我衣服干什么呀？”
“体温计好凉，像你的心一样。”
“好痒……”
钟谕婷:“别乱动！”
“你凶我。”
她平时对同学也是这样吗？
江至理甚至可以想象到安苏瑀以一本正经的模样说土味情话的模样。
他唇角微微勾起，露出一闪而过的笑容。
但眼下需要解决的是她的身体问题，他不敢懈怠每一位来医务室的学生。
“江老师，拿出来了，您看看。”
钟谕婷捏着温度计，小心翼翼的放到他的手上。
江至理转动温度计，直至温度计的刻度线出现在视线内。
38.6°C
江至理掰了几粒药，给安苏瑀服下。
“同学，麻烦扶她躺下。”
“好好，没问题。”
钟谕婷脱下安苏瑀的外套，给她掖好被子，把手露出来。
“老师，还有需要帮忙的吗？没有的话我走了？”
钟谕婷见忙的差不多了，准备离开。
江至理点头，示意她可以走了。
她走后，江至理给安苏瑀打上退烧针，紫色的针管穿进纤细的血管，安苏瑀在睡梦中身体一颤。
“就疼一下，后面不疼了。”
江至理放轻声音，温柔安抚着她。
安苏瑀的脸色煞白，两只手冰凉。
他将输液速度放到最慢，然后搬来凳子，坐在她旁边。
她一动也不动，乖乖的睡在床上，只是双眉皱在一起。
江至理的手附在她的额头上，他在心里祈祷温度快些降下来，
窗外一片静谧，下午的太阳被纯白色窗帘挡在外面，只有股股的暖意肆意在房间里蔓延。
时间在他对她的守候间流逝。
五六点钟，吊瓶快见底，安苏瑀也醒过来了。
她睁开眼，看见的是洁白的天花板，蘑菇味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消毒水味。
身侧有个人，他好像睡着了。
“江……”
她不忍心吵醒他。
安苏瑀掀开被子的一角，悄悄起身，从枕头旁边将毯子打开，蹑手蹑脚的盖到江至理的头上。
从他的身后往上盖，到肩部，她用了几十秒。
“呼……”
她松了一口气。
还有几个小时就放学了，她的身体不适合再回去上课，等吊瓶打完她打算直接拿着假条回家。
她右手单拿着手机，一条条回消息。
安苏瑀叫妈妈待会过来接自己回家，然后又给爸爸报平安，再回复钟谕婷等同学说明自己已经没事了。
忙活一通，她终于慢下来，放下手机。
她抬头，与江至理的目光对视——
他不知道在什么时候醒了。
安苏瑀有些不好意思，她装作若无其事:
“你醒了啊，真是麻烦你了。”
他语气温和稳定:
“不会是麻烦，我给你打针吧。”
“好。”
安苏瑀伸出左手，江至理弯腰，双手握着她的手，掀开止血带的一半，露出针头。
然后他左手放在上面，右手握着紫色部分，快速抽出针管，同时左手带着止血带往下按。
“要等一会，否则血止不住。”
“噢噢，好。”
安苏瑀不敢乱动那只手，僵直的撑着，任由他来握住。
他手掌的薄茧时而摩擦到她的手心，引起一阵温热。
这样对比起来，安苏瑀的手更小了，他的一只手掌将她的手包裹的严严实实。
快捂热了。
安苏瑀感觉自己脸颊开始发烫。
她低着头，不去看江至理的脸。
这几分钟内，她好像什么都没想，又好像想了很多事。
每一件也许都和他有关。
“差不多可以了，要我送你出去吗？”
江至理站起身，挺直了腰，手指揉着发红的耳垂，声音低沉。
“好啊，那一起走吧。”
安苏瑀迅速穿好外套，在江至理的示意下又套上他的外套。
“好像更圆了些。”
安苏瑀转了几个圈圈，满意的摸摸自己的肚子。
江至理勾了勾唇角，表示赞同:
“很可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