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走到商场后，张晓晖对妹妹说：“舅舅和舅妈去北京小姨那过年了，我今天去外面打电话，给妈打了一个，给二姨打了一个，二姨说的。”给二姨打主要是因为今年姥姥在二姨家过年，跟姥姥聊几句。
萧雯雯虽然和小姨接触不多，但每次听到关于小姨的事情她都非常感兴趣，比如小姨要生孩子了，小姨离婚了，小姨支持舅舅舅妈在镇上开店，小姨外语好，去北京发展了，小姨带着妹妹要在北京生活……这一桩桩一件件，每一次听到，她都要问清楚，虽然每次见到小姨时她都不知道该跟对方说什么，但心里是很向往有能力在北京生存的小姨。
“舅舅舅妈什么时候去的？”萧雯雯追问，“是不是舟舟和妞妞在北京上学的缘故，他们才去北京过年的。”商场内琳琅满目的商品已经不能吸引她，她期待地看向哥哥，想听到更多关于小姨的近况。
张晓晖知道妹妹喜欢小姨，笑着说：“你那么喜欢小姨，下次你也去北京找小姨玩，小姨肯定欢迎，她最喜欢女孩子了，给家里小孩发红包，都是你们女孩子多点，也和你们女孩子更亲近一些。”小姨对家族里的女孩子有多偏爱，大家都有目共睹，也并无异议，毕竟小姨要给多少红包那都是她的事，因为这个指手画脚就有些看不清自己了。
想到小姨从前回来过年见到他们给的红包，还会给女孩子一些书，萧雯雯心里暖暖的，露出笑容说：“小姨在北京肯定很忙，要工作要带圆圆，我怕麻烦她。”
旁边的吴晶晶说：“虽然我就见过一次小姨，但小姨漂亮的我现在都忘不掉，真是是我现实生活里见到最漂亮的，气质好，像电视上才能见到的人。之前还在芙林镇的时候，我看到小姨的前夫，我都不敢相信，这竟然是小姨的前夫，还好他们离婚了，那男人真配不上小姨。”脑内将李朝辉和小姨的形象摆在一起，她瞬间摇了摇头，要把这个画面给摇出去。
张晓晖扶着妻子，时不时注意来往行人，免得不小心碰到，说：“提起他，我听芙林镇的朋友说李朝辉那个店盘出去了，他不开饭馆了，准备出门打工。”
吴晶晶对此一点不奇怪，回道：“现在在老家做什么生意都不好做，好多人都出来打工了，我们村就好些人出来，不是来杭州就是去广东，我觉得打工比在家种地强，种地比这个累多了。”语气透着感慨。
萧雯雯说：“随便他，只要别去北京找小姨就行，毕竟他第二个老婆跑了，听说他还想认回圆圆，被小姨和姥姥拒绝了。”提到李朝辉，三人都皱着眉头，很是不待见。
李家村，此时的李朝辉还在老家，芙林镇的房子已经盘出去，家里该收拾的东西也都收拾好了，只等着过完年拎着行李和亲戚一块去外地讨生活。
可能是知道父亲要走，李小芽这几天都非常关注李朝辉，他现在带着李小芽住在村里，他去哪儿，李小芽都在后面跟着，似乎生怕他不见了。
李老二看着孙女这么在意儿子，心里还是很欣慰的，虽然这孩子送出去那么几年，但接回来心里还是向着老李家的，这孩子一看就是舍不得朝辉去外地。
李朝辉因觉得孩子小，自己出去打工这事没必要和她讲，也就一直没正式说要走，但临近过年，孩子一直跟在屁股后面，有次回头差点撞在一起，他这才想起来要和李小芽聊聊这事。
冬天串门的都少，一家子坐在堂屋，围着柴火炉烤火喝茶，李朝辉抓了一把花生放到柴火炉旁边，用棍子扒拉着炉子看一眼盯着盆里烤红薯的女儿，“小芽，我过完年就打算去外地打工了，镇上的店已经关门了，也给你转回村里的学校，我不在家的时候，你就跟着爷爷奶奶，要听爷爷奶奶的话，多帮忙干活，你奶奶教你做饭什么的，你要勤快点，多学着，以后地里忙起来，你就得给爷爷奶奶做饭，分担点家务，知道吗？”
李小芽从记事起，无论是在送养家庭还是回到自己亲爸爸家都没少干活，对于干活做家务已经习以为常，闻言点点头，虽然习惯帮忙干活，可一想到唯一对她不错的人要走，她心里止不住的低落，微微垂着脑袋，似乎火盆里正在被炙烤的红薯都没有什么吸引力了。
她这副样子在李老二和孙梅的眼里颇有些怜爱，孙梅用火钳将柴火炉里的红薯扒拉出来，用旧报纸扒拉扒拉上面的灰，左右换着手掰开，一半递给李小芽，一半递给过完年就要离开家的李朝辉。
“小芽一直很乖，你就放心吧。”孙梅一脸慈爱。
李老二端起茶杯喝口茶点头说：“小芽你就放心，那个……前两天跟你说的事，你想好了吗？”
李朝辉一听父亲提起这事，眼神一变，搪塞着说：“我想了想挺麻烦的，还是算了吧，有小芽就行了。”
前两天李老二彻底死心让儿子再找个女人生儿子的打算，决定抱养个男娃给他养着，他想好后和李朝辉商量，但他却没接受，只说考虑考虑。
眼看着过完年就要走了，便又问他心里怎么想，没想到一问，儿子直接拒绝了。
他愁眉不展地说：“你这怎么行，以后百年了，连个给你摔盆送葬的都没有，你这一支不就断了。”想到儿子百年后的情景，再想想李家儿子这一支要断了，没有人将这一支的姓传下去，他心里难受的很。
李朝辉并不能对父亲所说的话感同身受，他说：“那抱养的男娃也不是我的血脉，有什么意义？”
“这你就不懂了，不是你亲生的，可也是个男娃，以后养老还是要靠男娃的，小芽终归是女孩，你百年后，她也不能给你摔盆送葬，上坟烧纸，有个男娃，这些他都能给你做，不管是不是亲生的。”孙梅用过来人的身份代替丈夫把这些都说给李朝辉。
李老二点点头接着说：“小芽以后长大要嫁人的，难不成你要跟她去婆家住，你要跟过去得叫人笑话死，都没人愿意娶小芽，你要不跟着小芽过日子，以后老了谁照顾你，你自己孤孤零零的，你不害怕？”
李朝辉听得心烦，尤其是年龄上涨，自己以后也会老，养老的确是个大问题。
“可我要去外地了，抱养过来，我也没空照顾啊。”
“你只要每个月寄钱回来，我们负责给你带，怕什么，趁着我们胳膊腿还能动，你最好快点想好，不然等我们只能躺在床上喘气就什么都晚了，到时候你想要个儿子，我跟你娘也有心无力。”李老二语重心长的劝道。
这么一说，李朝辉想了想以后，从抗拒的心态转为接受，他说：“那行吧，你们看着来，到了外地，我会按时打生活费回来。”
儿子愿意了，李家两口子瞬间满脸笑容，对视一眼，李老二喜笑颜开地说：“你想通了就行，那就把抱养男娃的钱准备一下，少说得准备个七八千左右，多一点得上万了，现在男娃不好抱的，哪家都想要，不像女娃随便扔，男娃都金贵着呢。”
李朝辉一听七八千，心里沉甸甸的但还是嗯一声说：“知道了，手头现在没这么多，可能得借一点，你帮我跟大伯说说，可以打欠条，等我在外地，工作稳定了，就还给大伯。”
“成，我跟你大伯商量商量，只要你想通了，一切都好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