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江羽七在画了十分钟之后,像是手腕之处的旧疾复发,她不得不停下手中的笔,转动着手腕。
鼻尖上已经溢出了薄薄的汗水凝聚成小水滴挂在鼻尖上。
“不好意思,我得休息一下才能继续画,你先自由活动吧!”
江羽七很不好意思的开口,甚至有些懊恼,情绪也变得有些低落。
这手腕上的伤就像是一条缠上她的毒蛇般,无法挣脱。
尤其是像她这种需要大量使用手腕支撑的人来说简直是晴天霹雳。
江羽七所有的动作以及神情都被薄慕寒看在眼里,这个女人的旧疾是他亲自造成的,这是他这一辈子都无法赎清的罪孽。
无论是受到伤害的当下,还是现在,都带给了她无尽的痛苦与深渊。
心中如被刀片割肉般凌迟着,血肉模糊起来,他该怎么偿还?
双眸被雾气重重层叠,喉咙发紧,胸口发闷,他真的快喘不过气了。
口中有浓厚的腥甜味道蔓延开来,他死命捂住自己的胸口,那里正在被肆意攻击,受着重创。
双眸失去了光彩,被瞬间抽空了希望与力气,内心的痛苦如浓墨般笼罩着他的整个世界。
握紧拳头,试图抑制住自己快要倒下的身子,仍无法阻止悲伤溢出眼角,无尽的悔恨与挣扎让他越来越难受。
如果不是仅存的意识控制着他的行为,恐怕他早已倒下。
如同置身黑暗中,整个人被痛苦紧紧缠绕,找不到出口,陷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洞中。
他难过的开口。
“要不,不画了。”
多么艰难的决定啊,一边渴望着能再次得到曾经的画作,一边又因为自己的过错心疼着她。
再次陷入无边无际的痛苦中去。
他该怎么办?
这跨越不过去的鸿沟像随时都要将他淹没的洪水。
江羽七像是习惯了一般,带笑的双眸摇了摇头。
“没事,休息一会儿,我们继续。”
几遍心中有难过,有遗憾,但她好像已经接受了这样的自己。
想起一开始醒来的她第一件事便是找来一支笔一张纸开始画画,满怀信心的动笔,却发现自己连笔都无法完全掌握之时有多难过与绝望。
明明心中对作画是深深喜爱的,可自己的手腕却不支持。
懊恼过,愤怒过,可又有什么用?
唯一能做的只有不断地练习,不断地重复,来拉高手腕的承受力。
所幸江家给了她足够的底气,让她有时间,有精力将所有心思放在它上面。
薄慕寒在快要呼吸不上来之时赶紧走到了阳台外,打开阳台玻璃门的一瞬间,那带着冷冽的寒风吹来裹挟着他,钻入他身体上的每一处,让他清醒了不少。
富足的氧气也让他缓解了心中的压抑。
只是胸口处的疼痛持续蔓延着,似乎非要将他逼到退无可退的角落才肯罢休。
他不断安抚着自己的心,那是江羽七的心,他不能让她的心如此痛苦难捱。
他不该让她的心来承受自己的过错。
眼眶因为情绪不稳变的通红,带着血丝。
在着过头看到窗台上有一束被照料得很好的花束时,薄慕寒的心稍微被安抚了一些。
这是几天前他冒着雨雪去给他摘得花啊!原来被她照料的这么好,内心一下被填得满满的。
可伴随而来的却是更加悔恨的情绪,原本被自己压抑住的眼泪瞬间喷涌而出。
无法抑制住内心的伤感,那种差点让他承受不住的蚀骨的滋味不停的腐蚀着他。
大约过去了十来分钟,江羽七见薄慕寒还没有进来,她跟随着去到了阳台上。
男人背对着自己,但那孤寂的背影没能逃脱江羽七的眼睛。
尤其是他那抬手一下一下的动作。
很明显是在擦拭眼泪。
他又想起了什么伤心事吗?与死去的女友有关?
这种情况之下,江羽七觉得自己并不太适合出现在这里,有些难过得哭出来,而大多数男人最不喜欢的就是哭泣时被人看见,她觉得薄慕寒应该也属于这一挂。
悄无声息的退了进去,重新坐回画板前开始执笔作画。
薄慕寒自嘲的笑了笑,他何时变成了爱哭鬼?简直不符合自己以往的身份。
赶紧将眼尾的泪滴擦拭掉,重新变回了那个杀伐果决之人。
当他看向江羽七的方向时,他发现她已经开始手上的动作了。
看着画的入神的女人,他放轻脚步,绕到了她的身后,想看看画到什么程度了。
只是当他看到呈现出来的轮廓时,是了,江羽七竟凭借着记忆画出的画与之前被毁掉的如出一格。
原来无论多久,印刻在脑海里的记忆随时都会出现攻击着现实中的人。
江羽七其实也一头雾水,她压根不记得那些过往所作的画,但提笔之时,就已经有了大致的轮廓印刻在心中。
她细细描绘,耐心且专注,让身后的男人沉浸在她的画作里。
很明显,薄慕寒极其满意,被他撕毁的画重新回到了他的眼中,即便只有一幅,才显得更加珍贵。
这幅画足足花费了她四五个小时的时间,她一向注重细节,无论是失忆前还是失忆后,本能的东西不会轻易改变。
薄慕寒满怀喜爱的用双手捧起,他担心自己会不小心破坏掉这来之不易的画作。
这幅他思念了太久太久的画终于在今日达成所愿,即便是在江羽七不知情的情况下画出来的,也足以让他铭记。
“别动,还没干彻底,薄先生对这幅画可还满意?”
江羽七看着薄慕寒迫不及待的模样,心中了然,看得出来他很满意。
但自己必须亲口验证,才代表她已经顺利完成了任务。
“满意至极,画的非常好。”
毫不吝啬自己的赞赏。
薄慕寒深情的看着江羽七,有些东西已经刻在了骨子里,即便不愿承认,也骗不了人。
此刻天已渐渐暗了下来。
江羽七收拾着残局,肚子明显已经饿的咕咕叫,一旁的男人仔细的瞧着她自然没漏掉那几声咕噜声。
“我带你出去吃点东西。”
薄慕寒出声,盯着仍在收拾着画板的女人。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