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蹲在大帐里打瞌睡,迷迷糊糊间,一本厚厚的书迎面而来。
“碰。”
老朱摇头晃脑闭着眼睛,精准无误将书接下,撩起一只眼皮子,定睛一看,上面写着:论马克思主义与社会阶级发展全过程。
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哟,我们主公还知道怕呢?”
某个李先生伫立在门口,靠着帐篷柱子,一身青色长衫文质彬彬,皮笑肉不笑。
那张白净斯文的脸上生出好大个黑眼圈。
李善长:我这人生平最见不得别人偷懒,尤其是我主公。
大家干不死就往死里干,这话可是你老朱带头倡导的。
朱元璋讪讪一笑,没憋住打了好大一个呵欠。
立刻啊,马上啊惹来李善长的白眼:“您晚上做贼了?”
老朱顺手将书垫屁股底下,虎着张脸:“你这说的什么话?”
李善长可不吃他这套,冷冷道:“城中内务皆交马夫人管理,军中大小事务……”他指着自己的黑眼圈,一向运筹帷幄的老狐狸头一次冒出真火,咬牙切齿:“你他喵的军中事务全往咱一个人身上扛,朱元璋啊朱元璋,你是想累死咱好扶持刘伯温上位是吧?”
朱元璋目瞪口呆,处于风暴中心不敢还嘴,只能小声劝解:“先生乃我左膀右臂,我与先生志同道合,怎么舍得让先生累死呢?”
李善长冷笑:“最多两天,你就等着给咱收尸吧。”
这下可把老朱急坏了,这创业初期元老要罢工,自己又舍不得老婆再辛苦了,于是放下身段使用尽手段,好一阵哄骗,啊呸,礼贤下士。
文人嘛,分为两种。
一种铁骨铮铮,宁折不弯,傲气内藏,渴望遇见明主奉献一生所学,肝脑涂地,百死不辞,最好君臣成为一段千古佳话。
第二种则是贪财好色,虚荣专权,这种人要么成为权臣给,专权弄权,不可一世,为帝王之鹰犬,要么碌碌无为,平庸一生,既上不去,也下不来,有小恶无大善。
而李善长属于两者中间。
李先生从来不是一个淡泊名利者,他学成文与武卖给朱元璋,就是想得个好价钱。
可现在他觉得这卖得价格低了,因为老朱把他当牲口压榨。
再不想办法,估计明年的今天就是他老李忌日了。
在老朱再三承诺一定将刘伯温送给李善长作伴后,李善长才哼了两声,关心起他主公的烦恼来:“不知主公夜不能寐,所谓何事啊?”
提起这事儿,朱元璋长长叹了一口气,一向大大咧咧不拘小节的脸上,露出几抹忧愁:“善长啊,咱、咱难以启齿啊……”
李善长:“……”
你到底说不说?
老朱老脸一红,期期艾艾:“咱、咱和媳妇分房睡了。”
李善长瞪大眼睛:“怎么?主公是纳妾被夫人发现了?还是背着夫人养外室了?”
要知道他家主公堪称老婆奴。
恨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时时刻刻和媳妇粘在一起。
但凡军中大老粗看上哪个姑娘,或者讨论起谁家女子容貌秀美,他朱元璋总是会来上那么一句:“咱夫人才最美。”
为此,老朱同志用拳头干趴了所有不服气的人。
“呸呸呸。”朱元璋急了:“你可别乱说,咱对夫人一心一意,天地可鉴,你莫要害咱。”
李善长面无表情:“哦,你继续。”
朱元璋说道:“咱最近睡觉总是打呼噜。”
李善长豁然起身,扭头就走。
走,走不动。
李先生垂下眼皮子,冷冷淡淡:“主公,请不要抱着在下的大腿,拉拉扯扯传出去成何体统?”
朱元璋打死不放:“你得给咱想个主意,老子不想再和夫人分床睡了!”
一双虎目瞪得圆溜溜的,里面冒着煎熬的火焰!
那是老朱同志不能抱着香香软软的媳妇的怒火。
是永不熄灭的斗志之火!
谁都不能阻止我和我媳妇睡觉!
李善长扶额叹气:“在下给你出个主意,有个偏方你试试,晚上睡觉前拿大蒜塞进鼻子里面,闻一闻,睡觉就不会打呼噜了。”
大蒜?
老朱狐疑:“这能行吗?”
李善长摊手:“试试呗。”
晚上回到家里,在厨房溜达了一圈,找了两个大小合适的蒜子,往鼻子里一塞。
好家伙,那味儿叫个酸涩腥辣,熏的他欲仙欲死,悲痛欲绝,一行清泪缓缓滑落眼角,嘴里喃喃自语:“呜呜呜……夫人,咱好想你啊。”
已经可以在地上爬行的小朱标在奶妈的照顾下,面无表情的从他爹身上爬了过去。
晚上马秀英回来,冷不丁发现今晚有点意外。
老朱这厮居然点了两根龙凤烛,玩起了烛光晚餐。
摇曳的烛火照亮一桌子饭菜。
中间居然是个眼熟的东西。
马秀英一挑秀眉:“哟,戚风小蛋糕?可以啊,朱重八,咱们家没有打发器吧?”
她拿起一个烤得不咋地的小蛋糕,放进嘴里咬了一口,唔了一声:“看起来不咋地,吃起来味道可以啊。”
朱元璋凑过来抱怨自己的辛苦,举起碗大的拳头:“咱家没有打蛋器,只能人工打发呀,厨娘又不会做这玩意,你看看咱手都打抽筋了。”
最后一句话,低沉的声音里含着几分撒娇。
堂堂一个军中大帅,刀砍在脖子上眼皮子都不眨一下的硬汉,在媳妇面前竟然也会露出柔软的一面。
老朱这辈子最幸福的事情,就是有个可以让他随时随地撒娇的媳妇。
人啊,要被人疼着,宠着,才叫幸福。
谁说皇帝不能被宠着呢?
咱们老朱就不是这样的人。
他贼享受媳妇宠爱呢。
这种小把戏马秀英一眼就看穿了,不过看破不说破,一双弯弯的杏眼斜斜睨了一眼老朱,差点把老朱心肺管子都点燃了。
马秀英揉捏着老朱的胳膊肉:“说吧,你想干嘛?”
老朱手臂上被媳妇轻轻拿捏,浑身上下毛孔都打开了。
恨不得喵喵叫。
他贴着媳妇的耳垂轻轻笑了笑:“媳妇,今晚搬回来住吧,我找到治疗打呼噜的妙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