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学?”
杂学这个词,长公主先发出疑问,凡是正规的学院是禁止杂学的出现,也不可能出现杂学,更别提有人专门教授了。学院教出来的学子是为了一展抱负,出任朝廷官职,以学到的显学学识造福百姓,因此朝廷对杂学也是不喜的,杂学难登大雅之堂。
嵩阳书院能有人教授杂学,这传出去是能轰动天下文坛的大事,就像是用金砖堆砌的金屋里放了一棵狗尾巴草一样。
“他人在哪?”
喧仓明白杂学的含义,但他根本不在乎这点,他为了找那个人学习,从小被他父亲逼着学习人族的各种文化,背诵文章时错一字,那是真要挨上一顿毒打的。喧仓的父亲说:你现在受的疼痛,就是为了让你以后能抓住机缘,不再让族人受到外族的打杀而疼痛。
喧仓从小吃的一切苦,搭上族中十二位司命以生命为代价推演出来的机缘,就是为了今日跟那个人学习。
“学院后门上山,山腰有处断崖,崖上有间草屋,那人就在屋中。”
汤院长话刚说完,得到明确位置的喧仓抱过一盒礼品直接从正门入往后门奔去,入了正门时喧仓还不忘回身对院长行一礼。
“汤院长,可有熟路的学子引路,涟贺也想见识下能教杂学的夫子。”
喧仓的脚力,身为公主是不可能追得上,倒不是没带御空飞行的术法器具,只是开学当日遇到廖总兵的秩序,众学子不管什么出身,都没一个敢用术法器具行方便。这不连妖族的少族长都用双脚赶路,也没有现出真身直接飞过去。
“无需引路,既是长公主想见识的人,无需走路。”
汤院长喊了一个士子吩咐了几句,士子快步离去。
“稍待一会,这山里有民以抬轿谋生,长公主今日慈悲,施舍些财物令他们温饱,也是善举一件。”
汤院长的话说的滴水不漏,让贵人坐轿子,也算是行善举,贵人能不行善?能拒绝行善?
长公主本想是走路的,走路能显得诚心,但喧仓走得太快,而且喧仓就带一个礼盒去拜见想见的人略显礼薄了,长公主还是决定等轿子多带些厚礼上去。
轿子没等多久,一条排成长龙的轿子们就来了。 今日入学大事,很多以抬轿谋生的山民是等候已久,望眼欲穿。随着前来的士子一声吆喝:贵客到,先去者,必赏重金。
仅凭这一句,山民们双脚生风的抬着轿子就从侧门来到正门。
不用长公主吩咐,随行的书童们就将剩余的礼盒全部放在轿子里,然后给了这些轿夫每人一锭五十两银子打发走了,这时的书童不像书童,或者说是一群孔武有力的书童,装满礼盒的轿子被轻松举起来。
长公主上了一顶轿子走了,本来还想让凌柔郡主一起,可郡主脸上强撑着笑容的拒绝了。
方才见院长,到送礼,到离去。
凌柔郡主一直在找一个人,见人没在说好的位置待着,就忙让乐华郸去寻。
瑞王最小的孩子,凌柔郡主的弟弟,第三个,也是这次招生最后一个没见院长的君子。
瑞王对这个孩子很是疼爱,老来得子,疼爱备至。
从小被宠着的孩子,他的成长是在蜜罐中泡大的,如果说他人生中还欠缺无法得到的东西,可能也就只有擎銮大殿的那张龙椅了。瑞王这等人物的孩子,单看凌柔郡主就知道教导有方,可瑞王最小的这个孩子很怪,亦很无用,他没学好,也没学坏,说他纨绔子弟,他也不像,他的行事作风难以言说。
瑞王曾在家宴上笑谈:此子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圬也。
说是笑,家宴众人也能听出瑞王的三分怒气,三分无奈,三分悲痛,还有留的那一分期望。望子成龙,望女成凤,这是瑞王身为父亲对孩子们的期望,瑞王也不希望最宠溺的孩子长成一条虫。
朔丞厷,不说姓,光名字丞厷,和成功读法相同。
这名字包含了瑞王对他的期望,丞字向来能想到是辅助帝王的官职,厷字形容人的肢体,也可以理解为左膀右臂,还能理解为广大。
瑞王对此子期望甚大,失落甚大。这赶上一个好机缘,也是给了他,让他来代表瑞王府,来嵩阳书院当三位君子之一。
说到孩子长成一条虫,谁能想到,乐华郸是在哪发现的朔丞厷。满头大汗,喘着粗气,相府公子这副模样的依树休息,找寻半天无果,心想放弃的时候,树上的鸟叫引起了乐华郸的注意。
鸟叫的树不是乐华郸依靠着的树,是一颗杏树,士子们与大儒笑谈风生的那处杏坛,坛边上的那颗杏树。
鸟的叫声是急促的,是发现外敌的叫声。鸟的外敌,就是趴在鸟窝旁的朔丞厷。
没人知道他为什么趴在那,没人发现他是怎么上去的,没人……没人理解他的行为。
他趴在鸟窝旁,看着大鸟在喂小鸟吃虫子,看的很认真,看的很安静,安静到鸟都没发现他。
还是他出声提醒大鸟:虫子太大,小鸟吃不下。
提醒的声音很小,小到吓了大鸟一跳,自家的窝旁突然有个大百倍的动物,这对鸟来说是一场灾难。
朔丞厷伸手把虫子掐成几段喂给小鸟:“我能做的只有这些,不算很多,但也不少。”
收回被大鸟啄破的手,朔丞厷跳下了树。跳下的位置就在大儒的身边,大儒停下了讲话看着身边冒出的人,在场的众士子也停止说话,看着树上掉下的人。
拍了拍身上粘着的几片叶子,一脸无所谓的朔丞厷留给了大儒一个背影,他从众士子中穿过,手还留下了一路的血,可能是鸟啄到了动脉,或者是静脉。
乐华郸看到走出杏坛的朔丞厷,头上的汗瞬间被一层冷汗覆盖,急忙从身上掏出一堆瓶瓶罐罐,找了几个止血的药膏,不计成本的敷在朔丞厷的手腕上。又找了几瓶补血的上品药一股脑的灌在了朔丞厷的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