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朱瞻基还在为真凶头疼的时候,金陵同知张闻找了过来。
“殿下,这知府已经被关了好些天了,现在府衙一直没有知府,这公务好多都积压了,不知这……”
朱瞻基点头说:“是啊,新的金陵知府是要考虑了。师傅,你有什么好推荐的没有?”
“这怎么推荐啊,我对金陵的官场也不熟。”
这时张闻说:“殿下,臣有一人推荐!”
“谁?”
“学政秦凯!”
陈渊看着他,似笑非笑的问道:“哦,你怎么推荐他啊?他之前有过什么政绩没有?”
“秦大人公正廉洁,虽然以前一直做学政的事,可是想来这知府也难不到他!”
陈渊摇摇头,这学政是学政,知府是知府,八杆子打不着。
学政管的都是读书人,举人、秀才这些都是读过书的,懂礼节,容易对付。
可是知府要对付的,上到勋贵,下到贩夫走卒,没有圆滑的手段,是根本就行不通的。
所以别看都是官,这知府可比学政难当多了。
朱瞻基问道:“师傅,你觉得他可行吗?”
陈渊说:“反正只是暂代,就让他试一下吧,户部派的官员最多一个月就能到了,这一个月他还能坏事不成?”
只是陈渊也没想到,这做好事可能要很长时间才能出效果,可是这做坏事,几天时间就能搞砸。
秦凯暂任了知府,他一上来就改了马义鸣之前的做法。
当然,他也没改太多,只改了一条,就是这一条造成了大麻烦。
事情是这样的,秦凯在上任之后,就改了城里商铺的规矩。
以前是衙役分片管理的,每个衙役管一片地方,不同地方当然有肥有瘦,有的油水充足,有的则是什么油水也没有。
衙役们就按和知府大人的关系远近,被分管不同的片区。
因为这是他们自己分管的地方,他们把这些地方当成了自己的地盘,就会好好的经营。
所以他们虽然也会捞好处,可是不会太过份。
可是秦凯上任之后,就改了规矩。
他规定所有人重新划分地盘,然后开始轮换。
每个人管一个月,一个月后,又重新分地盘。
这么一来,大家就不会再认真经营地盘了,反正只管一个月,那就是能捞就捞了。
所以衙役们每天什么活也不干,就是在自己的地盘上捞好处。
这才几天时间,就有不少商铺被敲诈了。
而且你要是没关系没背景,那就敲得越狠。
反而是那些背后有靠山的,根本就没有人敢去要钱。
本来这事还闹不到朱瞻基这里来的,是因为这事闹大了,所以连朱瞻基都知道了。
事情是这样的,有一家商铺的老板看着可能是老实好欺负,所以一个衙役就天天上门来要钱。
第一天,他要了一百两,第二天就翻了一倍。
连续几天之后,老板实在是没钱了,就求衙役再宽限几天。
可是衙役根本就不管这些,他说:“你没钱,那就卖老婆孩子吧,反正我一定要看到钱!”
老板没办法,大不了我不开这店了吧。
于是他遣散了伙计,直接把店铺给关掉了。
可是这还是阻止不了衙役的敲诈,这衙役找到了他的家里,然后逼着要钱。
最后老板实在是忍不了了,拿刀杀了衙役,然后提着他的头,自己主动投案了。
因为拿着人头的样子实在是太过恐怖了,然后还在大街上,不知道有多少人看到了,这一下就让朱瞻基也知道了。
他把秦凯找了过来,问道:“这个黄建杀人案你觉得该怎么判?”
秦凯想也不想地说:“当斩!这种刁民就不能放纵,他今天敢当街杀人,后天就敢造反。所以对这样的人,见一个杀一个,绝对没错的!”
朱瞻基十分的生气,他说:“这就是你的答案?”
“当然,不然呢?”
陈渊脸色不好看地说:“你知不知道,那个衙役只用了五天时间,就把这人的钱全部敲诈走了,一共是两千四百两!”
“这也不多啊,这衙役拿点钱,不是正常的事吗?”
“这正常吗?几天时间拿了两千多两,你跟我说这正常?”
“是,这钱是有些多,可是这是没办法的事。每个衙役都在拿钱,他不拿也不像样子啊。”
“可是谁让他这么逼人了?差一点逼得人家破人亡。”
“可是这个黄建当街杀人,肯定是不能饶的。”
陈渊摇摇头,没有再说话。
朱瞻基冷冷地说:“好,你很好,你下去吧。”
秦凯走了,朱瞻基就抱怨说:“锦衣卫不是查到这两千多两有一半都进了他的腰包嘛,为什么不让我抓了他?”
陈渊说:“现在不是洪武朝了。”
洪武朝的规矩,贪污六十两就是死刑。
可是朱元璋一死,这一条就被束之高阁了。
哪怕是朱棣,对拿钱这种事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所以陈渊说的这话的意思,就是不能拿这一条去对付秦凯。
他说:“真正的大罪还是科举舞弊案。”
“可是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这事和他有关?”
“有人发现了马飞,他进了秦凯的府邸,不过只是惊鸿一瞥,没有实证。”
“啊?就凭这个,还不足以定他的罪吧。”
“是的,所以我一直派人盯着秦府的前后门,只要马飞一出来,就一定会抓了他。”
“可是他要是一直不出来呢?”
“不会的,他一定会出来的。”
马飞的确就在秦凯的府上,他的真名叫秦飞,是秦凯的族人。
舞弊案就是秦凯给马义鸣栽脏的。
秦凯早就盯上了马义鸣的知府的位子了,可是一直没机会。
这次科举就是他的一个机会,他知道马义鸣的管家十分的贪财,于是就引诱他去赌钱,几次之后,管家就欠下了巨额的赌债。
然后秦凯就找人逼债,同时还给了他一个办法,就是卖考题。
管家被逼得没办法,最后只能是听了这个办法,把考题给卖出去了。
卖了三十万两,其中有二十五万都还了债,他自己只留下了五万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