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别多想！”
郑鸿逵急忙矢口否认。
他不想把自己心中猜疑说出来，破坏郑芝龙父子关系。
可郑森对他的回答并不满意，脸上写满不信。
“真的，我没跟着出征，船上的事，我怎么会知道。”
“你刚才说，只要你我问心无愧就好，话里透着无奈，我感觉意有所指。”
郑鸿逵愕然。
刚才他被郑森真情流露感染，不自觉间产生共情，竟被捕捉到情绪波动。
随后强挤笑容说：“你说我无奈，意有所指，也不算错。”
“毕竟我亲口答应同时出兵，失信于人，心里不好受。”
“我更担心，影响到小茹以后。”
这理由还是很有说服力的。
郑森疑心尽消，点头安慰：“宫大哥很开明，不会为难小茹。””
“罢了，不提这事，我反倒有些疑问，想问问你。”
“四叔请说。”
郑鸿逵微微迟疑：“福松，我感觉宫首领对你很好！”
“是啊！宫大哥一直都对我很好。”
郑鸿逵：“……我意思是说，他对你太好了，超出一般朋友。”
郑森眉头一蹙：“四叔，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们仅仅只是称兄道弟，没有其它？”郑鸿逵委婉又问。
“我们还有谈朝廷，谈建奴，谈天灾，谈百姓，说红毛番等。”
“还有呢？”
“没别的了！”
郑鸿逵心说，可能宫首领目前只是示好，还没露出真面目。
于是叮嘱道：“福松，你是郑氏少主，不管什么时候，一定要记住自己身份，别被花言巧语骗了。”
“四叔，你今天怎么了？宫大哥从来没骗过我！”
“我……我意思是说，他对你好，可能另有企图……好男风！”
“咳咳咳……”郑森被口水呛到了，脸都呛红了。
过了好一会儿，这才缓过劲说：“四叔，你乱想什么呢？宫大哥很正常！”
“他对我好，单纯因为志同道合，有一颗拯救汉民之心，没你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呃……这么说，是我多心了？”
“没错，就是你多心了！”
“你把宫大哥当姑爷，担心他伤害茹妹，有点特别之处，就胡思乱想。”
郑鸿逵老脸一红：“你小子净瞎说！”
叔侄俩一阵闲聊，气氛轻松了许多。
郑森话风一转，回归正题：“四叔，我爹准备何时出兵？”
“我也不知道，赵老黑脱虚，床都下不来。”
“你爹他们症状轻，郎中让好好休养，恐怕还得些时日。”
郑森急了：“这怎么能行？要不你去和他说，我随你做前军，先出征。”
“他们调养好了，随后军出发。”
郑鸿逵微微沉吟：“好，我去说说看。”
……
议事厅。
郑芝龙黑着脸坐在主位上。
下面跪着四个工匠，不停磕头，头皮都磕乌青了。
郑鸿逵迈步走进来：“大哥，出了什么事？”
“这些个没用废物，把远程火炮摆到面前，让他们照着做都做不出！”
“还说所用铁料，是罕见百煅钢。”
“东洋泽做了那么多远程火炮，哪来那么多百煅钢？”
“我看他们是在为自己无能找借口！”
郑芝龙火气未消，话音里带着浓烈杀机。
四人急忙解释：“总首领饶命，我等句句属实，不敢有丝毫欺骗……”
“大哥息怒！”
“东洋泽没像火枪那样，高价售卖技艺，意味着有底气，让一般人做不出来。”
“他们四个，并非火炮铸造大匠师，技艺有限，做不出来实属正常。”
“若从朝廷军器监找来大匠，说不定能行。”
听郑鸿逵这么一说，郑芝龙沉思盘算起来。
片刻之后，环视四人又问：“远射火炮炮弹，你们能否做出来？”
“可……可以！”
“去吧！全力赶制远射炮弹，越多越好。”
四人如蒙大赦离去。
郑芝龙随口问道：“那孽障没跟你耍脾气吧？”
“没有！福松就是年轻气盛，重情重义，答应的事没能兑现，心里过意不去，着急了些。”
“哼！我看他都快忘记自己是郑家少主了！”
“一心只想着东洋泽，一点都不为郑家考虑。”
“太让我失望了！”
郑鸿逵张了张嘴，强行把一肚子劝词，咽回肚里。
连郑森都落个这样评价。
若他在这个时候提议尽早出征，肯定落不到好，甚至适得其反。
罢了，还是等大哥气消了再说。
时间匆匆。
转眼到了第二天下午。
在郑森接二连三催促下，郑鸿逵决定再去找郑芝龙谈谈。
好巧不巧，和前去东洋泽报信的人碰个正着。
大家都很想知道，宫首领接到消息后，会是个什么反应？
郑芝龙也不例外。
迫不及待问道：“宫首领怎么说？”
“回禀总首领，宫首领说，让你好好保重身体，”
“呃……”郑芝龙差点惊掉下巴，郑鸿逵等人也是一脸难以置信。
怎么会是一句关怀，不应该是暴怒、骂娘吗？
“你是不是没说，所有兵马都撤回来了？”郑鸿逵追问。
“说了！宫首领说，同时出兵，互相守望，对双方都有利，实在办不到，他不强求！”
“还说不会撤兵，他们只对南边动手，咱们何时攻占北边，是咱们的事，他不作干涉。”
郑芝龙用力挠了挠脑袋。
几个意思？
姓宫的难道不明白，老子不出兵，他东洋泽就得单独面对红毛鬼？
这么浅显的道理，他不可能不懂。
不对劲，很不对劲！
到底是哪不对劲，他又说不上来。
难道他们又有什么底牌不成？
“大哥，要不咱们也早点出兵吧！”郑鸿逵不失时机提议。
郑芝龙沉吟踌躇起来。
出兵时间相隔太短，效果难达到预期，再过三五天，才比较合适。
可东洋泽这佛系态度，让他心悬了起来。
万一吕宋这块大肥肉，出现意外怎么办？
就在郑芝龙踌躇时。
杨六率领东洋泽战船群，在东南季风加持下，进入吕宋海域。
凝望远处房子大小海岛，经俘虏和舵手双重确认，就是此行目的地。
杨六大手一挥：“调整航向，先去北港，给红毛鬼总督打个招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