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鸿逵把姿态放得很低。
他就像郑氏和东洋泽之间的润滑剂一般。
夹在中间，润滑两边。
杨洛沉吟权衡了片刻：“你让福松驶着战船来吧！”
“我让人从战船上拆二十门火炮，另外再配二百枚炮弹先给他用。”
“剩下八十门，让他等两个月。”
郑鸿逵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
这就答应了？
宫首领对福松也太好了吧？
该不会……他……和福松……
郑鸿逵打了个激灵，呆呆望着杨洛，各种禁忌画面充斥脑海。
“怎么？嫌少？”
“没，没有，多谢宫首领慷慨！” 郑鸿逵急忙摆手，把猜疑埋到心底。
不管怎么样，先把远程火炮弄到手再说。
回去好好劝劝福松，千万别再走弯路。
身为郑家少主，传出去郑家脸往哪儿搁？
“出兵吕宋一事，你们准备的怎么样了？”杨洛话锋一转，突然问道。
“呃……正在准备中。”
“我东洋泽已经整军完毕，明日一早出兵，希望你们能跟上节奏！”
“一定一定，我这就回去催促。”
郑鸿逵匆匆离去。
杨洛把杨六叫了过来。
当听说要拆二十门火炮给郑森，杨六立马跳了起来。
“少爷，咱们现在不用再怕郑氏！”
“他们敢有坏心思，干就是了！”
瞧他像小孩子一样急眼，杨洛一阵玩味调笑：“谁告诉你，我怕他们了？”
“那你……怎么要把战船上火炮，拆给他们？”
“我那是在投资郑森！”
“投资郑森？”杨六瞪大老眼，有些听不明白。
“你只需要知道，我是在为东洋泽长远考虑就行了！”
“按我交代的去做。”
历史上，郑森是民族英雄，影响一个时代。
虽说历史进程已经被改变，耐不住杨洛骨子里对英雄的认可。
至于郑芝龙，心无忠义，投降建奴鞑子，被砍了脑袋。
尽管这一世不大可能历史重演，杨洛仍对他完全没好感。
杨洛有心把郑森收入麾下，但目前时机不成熟，只能先笼络着。
拆火炮相送，除了笼络郑森，还有拉拢郑氏之意。
给点甜头，把他们牢牢掌控在自己阵营，火炮送出去，也是砸在敌人阵地上，只不过不是自己射的罢了。
一毛不拔，心生间隙，不仅帮不上忙，还得花费心思防备郑氏玩手段。
东洋泽正在大力发展阶段，杨洛想把所有心思放在发展上，而不是用于内耗。
因为除了红毛蕃，大明北方还有一个重要敌人，建奴鞑子。
满打满算，大明江山还有最后一年存活。
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
金岛。
郑鸿逵匆匆赶回，已经是三更天了。
暮春深夜，还有些微寒。
还没靠岸，郑鸿逵就急声吩咐：“快去禀报总首领，我有要事相商。”
不多时，郑鸿逵来到郑芝龙住所，郑芝龙已经在等着了。
“四弟，出了什么事？”
“大哥，宫首领说从船上拆二十门火炮，配二百枚弹药，让福松带着战船去安装。”
郑芝龙脸色一喜，接着愤愤不诧道：“谁去不是去，为什么非要那孽障去？”
前天父子俩吵一架，到现在还没和好。
郑芝龙把矛头找到杨洛身上，认为杨洛蛊惑了他家公子。
郑鸿逵张了张嘴，想把自己猜测说出来，又感觉没经证实，乱说不合适。
于是道：“可能远射火炮和一般火炮用法不同，需要特别交代。”
郑芝龙微微沉默：“明天一早，就让那孽障去。”
“大哥，东洋泽整军完毕，明天一早出兵吕宋，说想和咱们一起，从南北两向，同时进攻。”
“咱们距吕宋近些，天一亮就整军出发，应该能跟上。”
郑芝龙脸色一黑：“他们招呼都不打，说出兵就出兵，把咱们当什么了？”
“不用理会，把火炮弄回来，休整好了，咱们再出兵。”
“跨海作战，要做足准备，不能匆忙。”
郑鸿逵急了：“大哥，我已经答应了，连夜赶回来，就是为这事儿。”
“再说，也不是没打招呼，我和福松回来，就说了。”
郑芝龙微微一哼：“就算打招呼了又怎样？他说出兵咱就得出兵？我郑氏不是他们附庸！”
“可他们毕竟送给咱火炮，该给的面子还是要给。”
“若因为这事，发生不快，火炮不给了怎么办？”
郑芝龙沉吟了片刻：“行，我知道了，明天一早就安排出兵。”
态度转变过程太过突然。
郑鸿逵愕然一怔，感觉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
“天色不早了，你去早些休息！”
“明天还有得忙！”
“好，大哥也早些休息。”
……
次日一早。
郑芝龙如约下令：整军备战，出兵吕宋。
并让郑森统帅十艘战船，去东洋泽拉火炮。
郑森意气风发，斗志昂扬：“爹，等弄到火炮，我直接出兵吕宋，去协助你攻城掠地。”
“你能有这心思，老子很高兴！”
“但二十门远程火炮是宝贝，万万不可有失。”
“先回来和你四叔汇合，随后军战船一同出发。”
“好的，爹！还是你考虑周全。”
不多时，郑森统领战船离去。
快中午时，郑芝龙带着两百战船，浩浩荡荡向深海进发。
哪知刚过一个时辰，七位领兵大将，出现窜稀症状，郑芝龙也是如此。
随行军医忙得手忙脚乱，怎么也止不住症状。
众人纷纷大骂晦气，说今天不该出征。
郑芝龙顺从民意，下令返航。
其实，这一切都是郑芝龙搞的鬼，目的是晚出兵一些时日。
和东洋泽同时出兵，红毛鬼必定会收缩兵力固守城池，吕宋城池多在北边，这对郑氏不利。
晚出兵一些时日，红毛鬼会把兵力调到南部，和东洋泽交战，意味着郑氏白捡便宜。
想从东洋泽弄到火炮，不能明着得罪，又想落得好处。
郑芝龙灵机一动，想到这个苦肉计。
殊不知，杨洛早就考虑到，双方不同时出兵情况，并和杨六讲明应对方法。
以杨六那老六性格，肯吃亏才怪。
他终究会为自己的小聪明，付出代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