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消息太突然了。
一时间，三人都有点儿愣神。
杨金水把拜帖递出，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在杨洛手上。
打开看完，杨洛嘴角微扬调侃：“写得挺客气的，说仰慕我这个宫大首领！”
“若让老爷知道，宫首领就是少爷你，不知会是什么表情？”王永明搭腔。
“肯定大吃一惊，说什么都不肯信！”杨金水嘿嘿笑着回应。
杨六没他们三个没心没肺，满脸纠结惆怅：“少爷，这可怎么办？”
杨洛轻弹发胀脑门。
事情本来就多，崇祯帝跑来瞎凑什么热闹。
肯给你当臣子，哪还用等到现在？
我在等着你结局一根绳好吧！
更郁闷的是，让便宜老爹负责招安。
杨洛大概能猜到，和杨永青经常奏报东洋泽情况有关。
不管怎么说，归顺崇祯是不可能的！
哪怕仅是名誉上的。
可他现在，既不想和杨永青摊牌，又不想和朝廷翻脸，低调苟发展才是王道。
思索沉吟了片刻，看向杨金水说：“让葛大牛跑一趟，就说招安归顺可以，但目前时机不成熟。”
“等朝廷平了流贼，灭了建奴，东洋泽无条件归顺。”
“少爷，你不说朝廷灭不了流贼吗？”杨金水疑惑。
“怎么？你还真想归顺朝廷不成？”
“不是……”杨金水终于回过味，一副恍然大悟表情：“少爷你是在敷衍老爷！”
杨洛：……
“少爷，等以后老爷知道，会不会生气？”
“债多不愁，虱子多不痒，不多这一件，只要结果是好的就行。”
杨洛这么说了，其它人都没再说什么。
好吧！
他们都已习惯少爷坑老爷。
或者说，随着时间推移，他们效忠对象也更倾向杨洛，杨永青在他们心中地位，在逐步边缘化。
……
泉城府卫。
杨铁柱递完拜帖回来了。
没见到正主，让等消息，结果一等就是五天，还没等到东洋泽回复。
杨永青每日坐在书房等候，胡子都急白了。
从东洋泽攻占湾台，赶走红毛蕃那刻，杨永青认清现实，武力剿灭难以实现。
刚把实情禀告奏折递出，皇帝圣旨到了，让他负责招安。
杨永青立马吩咐杨铁柱送去拜帖，准备慷慨激昂、深明大义，说服东洋泽首领归顺。
哪知送了个寂寞，心中那一股豪情，都快磨灭完了。
前去投靠东洋泽的流民，反而更多了！
过年时，自家孝儿杨洛献策，自筹粮食，开设工坊，招收流民，用釜底抽薪之计，对付东洋泽。
杨永青很心动，立刻向朝廷递了奏折，奈何石沉大海。
没有朝廷许可，他不敢擅自做主，至今没能付出行动，唉！……
“老爷，东洋泽来人了！”
突然，门外传来一声禀报。
杨永青条件反射起身，力度过猛，差点闪了老腰。
强忍着疼痛，呲牙咧嘴吩咐：“迎去客厅，我稍后就到！”
大概一柱香功夫，杨永青身着绯红官袍，来到客厅。
不等寒暄，葛大牛开门见山道：“我今天来，是替我家大首领传口信的。”
“想让我们招安归顺可以，但目前时机不成熟。”
“等朝廷平了流贼，灭了建奴，东洋泽无条件归顺。”
“……”杨永青微微一怔，虎着脸道：“平流贼，灭建奴，肯定不在话下，但和东洋泽归顺朝廷无关……”
葛大牛挥手打断：“你别和我讲辣么多大道理，我听不懂！”
“我刚说的，是我家大首领原话！”
“告辞！”
葛大牛很不给面子，说完抬脚朝门外走去。
杨铁柱一握刀柄，想要阻拦，被杨永青一个眼神制止。
一个传话喽啰而已，不和他计较。
目送葛大牛离去，杨铁柱脸上浮满愁容：“老爷，现在怎么办？”
“先写凑着，如实禀报皇上。”
“然后我亲自跑一趟东洋泽，去会会那宫首领！”
“老爷，万万不可！”
“那东洋泽首领说的好听，其实没有一点儿诚意！”
“平流贼，灭建奴岂有那么容易？”
“依我看，他们是想拖延时间，好继续接纳流民，扩大势力，根本无心归顺朝廷。”
“老爷冒险前往，恐遭那东洋泽暗下毒手！”
杨永青深叹一口长气，他何尝想不到这些，可是无能为力。
“灭匪不成，已辜负皇上厚望，皇上不但没有怪罪，还许以重任。”
“哪怕丢了这条老命，我也非去不可！”
“一来验出东洋泽真面目，二来让皇上早做防备。”
见杨永青坚持己见，杨铁柱只得请命：“老爷，我和你一起去！”
杨永青摆了摆手：“东洋泽兵多将广，倘若真想杀我，你跟着也无用，反而凭白丢了性命。”
“你在府里等着，以十五日为限，若不见我回来，你们立刻前往陕省，投身孙督帅麾下，讲明情况。”
杨永青这是在交代后事。
他会在奏折中写明东洋泽态度，还会写明自己孤身犯险前往东洋泽。
朝廷那帮高官只会争权夺利，粉饰太平，孙督帅才是大明的脊梁，救星。
“老爷！……”
杨铁柱还想劝说点什么，被杨永青打断：“按我交代的做！不要告诉少爷！”
……
东洋泽。
朝廷意欲招安一事，在杨洛刻意交代压制下，没能大面积传播。
百姓们讨论的，多是湾台新政，今天又运走几船流民，要不要报名参加商队出海，捕鱼队又大丰收，大首领让船厂开造渔船，组建了渔网工坊等等。
总之，东洋泽更繁华了，船只太多，水门经常被堵个水泄不通。
西水门处，守门卫正忙着指挥秩序，一艘渔船驶了过来。
守门卫急声高嚷：“快调头，退出去！这会儿只出不进，等让你们进了，你们再进！”
船夫停止划桨，从船篷里走出一位身着绯红官袍的魁梧汉子。
手持官印，大声喊话：“本官乃泉城府卫副指挥使杨永青，不请自来，只为拜访宫大首领！还望诸位壮士，代为通传一声。”
全场在刹那间寂静，接着炸开了锅。
“朝廷大官，来拜访咱们大首领！”
“听我邻居二婶子的干哥哥的老乡说，皇帝想让大首领归顺朝廷！”
“归顺朝廷，咱们哪还有好日子过！不能归顺……”
纷乱讨论声中，守门将急声吩咐：“快，去禀报二首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