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
东洋泽战船群。
看到红毛番战船队伍停船侧舷，船头一片沸腾。
“二首领，红毛番战船停了！”
“他们该不会以为咱们没炮弹了，想反攻吧！”
杨六愕然一怔，紧接着挥手甩给自己一个巴掌。
“啪！”
又脆又响的巴掌抽在脸上，老脸都给抽红了，也把众人看懵了。
“我他娘的就是头猪，蠢猪！”
“早就该下令停火！”
“白瞎了那么多炮弹！”
就在刚才，各船禀告弹药不多了。
杨六见行船追逐开炮战果不大，干脆下令停火，等找到合适时机再打。
哪知一停火，就出现了眼前这一幕。
想起那些浪费掉的炮弹，杨六心肝都是痛的。
“呃……二首领，现在怎么办？”
“缓慢停下来，调转船帆，做掉头状！”
“借机调整好开火角度，等我命令，干他娘的！”
杨六还是很老六的。
害怕正大光明侧舷，会引起红毛番警觉，望风而逃。
特意先调转船帆。
看！我船帆都调转了！要掉头跑了！不用害怕！
可不，看到东洋泽整体调转船帆。
纽斯认为东洋泽战船没弹药这事，得到证实。
否则，对方为什么不加速前进，拉近距离。
红毛番战船上士兵，也跟着嗷嗷叫起来。
“那群该死的混蛋要跑路了，他们没弹药了！”
“快，起航追上去，狠狠干他们后腚！”
催促声中，纽斯一挥战旗下令：“全力加速，靠紧开炮，不给他们逃跑的机会！”
“哈哈！那群该死的混蛋怕了，他们在匆忙调头！”
“我仿佛已经看到，他们跪在甲板上，求饶的场面！”
“上帝啊！被他们欺负这么久，终于可以反过来了！”
各船红毛番将士，站在甲板上，手足舞蹈，就差开瓶红酒庆功了。
“不对！他们在调整大炮角度，等着咱们靠近！”
“长官大人，他们还有炮弹！”
“快令战船停下，这是敌人的阴谋！”
突然间，一个观察手大声叫嚷起来。
纽斯心里“咯噔”一下，拿起望远镜，注意观察起敌方各船火炮朝向。
那颗刚飘上云端的心，瞬间再次沉入地狱。
“该死的，这群卑鄙无耻的家伙！”
“快，调头！所有战船调头！”
“长官大人，不能调头，我赌他们炮弹不多了，顶多再射一轮，加速冲上去，和他们近战，胜利属于我们。”
这无疑是一个疯狂而激进的建议。
瞬间遭到大部分人的反对：“森亚，你这个该死的疯子！”
“我们所有人生命，不是你廉价的赌博筹码！”
“想死，你一个人去冲！”
“你们这群愚蠢的懦夫，再向前冲一段，我们的火炮就能反击了。”
“去死吧你！我们火炮没他们多，射程没他们远，拿什么反击。”
“长官大人，不要理他，快命令船队掉头，再不转向就来不及了！”
话音没落，巨大的轰鸣声，震颤整片海洋。
“砰！砰！砰！……”
一枚枚黑色炮弹，从森寒冰冷的炮管里射出，呈抛物线状，急速飞来。
“快躲开！朝两边躲！”
纽斯命令刚落，黝黑炮弹转瞬而至。
砸在甲板上，桅杆上，船帆上。
物毁人伤，还有一些船舱进了水。
哭声、叫骂声、爆炸声、救援声，交杂成一团。
“砰！砰！砰……”
又一轮炮击声响，纽斯沙哑着喉咙，再次尖吼下令：“快调转方向，往两边躲！”
战船调转方向，岂有那么容易。
仅外围少部分战船没被命中，逃离战斗现场。
其它全部趴窝，等着炮弹洗礼。
“快去金岛，向郑氏求援！”
“求下我们，所有战船火炮都归他们！”
“东洋泽火炮凶猛，想要称霸这片海洋，我们的今日，就是他们明日……”
……
连续五轮火炮洗礼之后，炮击声变得稀疏。
杨六又甩给自己两个耳光。
没弹药了！
若把之前浪费那些，全部拿到现在用，能直接把红毛番全干沉了。
现在只是把对方打残，离沉船还有段距离。
关键是他们人少，缺少枪支弹药，还受敌人火炮威胁，不敢近战。
大事干了一半，不上不下的感觉，别提有多难受了。
“二首领，现在怎么办？”
“在这儿守着，等他们沉船？”
杨六缓缓摇头：“刚才逃走那几艘船，像是去郑氏方向。”
郑氏态度暧昧不明，没有弹药的他们，就像没有防御力的美女。
郑氏那糙汉能不心动？
虽说郑家少主跟在自家少爷身边，杨六仍不敢去赌郑氏人品。
最终艰难做出决定：“咱们先返航补给弹药，等补给完，看情况再定。”
……
金岛。
郑氏一众核心人物都在。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仍没一人离场。
东洋泽在和红毛番干仗，却牵动着在场每一个人的心。
郑芝龙定下隔岸观火基调，不想派出哨船，让人误会，只能坐等战果明朗。
“总首领，外面来了一艘红毛番战船，来向咱们求援！”
“轰！”全场一下子炸开了锅。
“几个意思？红毛番被打败了？”
“东洋泽那些生瓜蛋子，特娘的这么凶猛？”
郑芝龙也被惊了一跳：“快，快把人带进来！”
不一会儿功夫，一个红毛番被带了进来，叽里呱啦一阵嘟囔。
草莽们听不懂，全都抓耳挠腮。
郑芝龙却瞪大了双眼，他当过口译，精通数门外语，难不住他。
满目难以置信，下意识用荷兰语交流起来。
可把下面一帮兄弟急坏了。
“总首领在和红毛鬼说什么？”
“平时让你好好学番话，你不听，现在抓瞎了吧！”
“滚蛋，你学的好，你译给老子听……”
终于，两人对话停了。
郑芝豹迫不及待问道：“大哥，这红毛鬼怎么说？”
“纽斯那蠢货中计了，把大量兵力集中在鸡笼，结果东洋泽从笨港登岸，抄了他们后路。”
“艹！真被四爷说中了！”
“红毛番什么意思？想让咱们抄东洋泽后路？”
郑芝龙缓缓摇头，深叹一口长气：“纽斯被东洋泽战船群困在海上，有覆灭危险。”
“他承诺，若救下他们，所有战船火炮全归咱们！”
“总首令，这有什么好说的，出兵啊！”
“不可，这是红毛番的阳谋，想让咱们和东洋泽交恶！”
“老子才不管他阴谋阳谋，好处拿到自己手里，才是根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