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半个月过去。
郑氏终于完成精米交付。
杨洛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红木长盒，双手递给郑鸿逵。
郑鸿逵满心激动，双手有些许颤抖。
微微迟疑了刹那，当着杨洛的面，动手打开。
这是用一万石精米，换来的宝贝，太珍贵了，很有必要当面验货。
长盒内，横放着一叠白色图纸。
郑鸿逵小心翼翼拿起，一张接一张看了起来。
最后愕然道：“宫首领，这上面只讲了，如何在枪管内刮刀线，没有远射之法。”
杨洛嘴角微微一场解释：“火枪远射的秘密，就藏在这枪管刮刀线里。”
“宫首领是说，这刮刀线，能让火枪射的更远？”
“当然，金水，去拿把火枪来，拆开给郑四爷瞧瞧。”
片刻功夫，杨金水拿来一支火枪。
先进行试射，然后当着郑鸿基的面，拆卸成配件。
郑鸿基上前，率先拿起枪管，果然有刮刀线存在。
细心的他，又拿起其它配件，仔细检查了一番，没发现有特别之处。
“此枪，就送给郑四爷了！”
“回去好做演示用！”
杨洛说的大度，郑鸿基却丝毫高兴不起来。
一万石精米，换了一个枪管刮刀线之法，这交易怎么看都亏大了！
他能想象到，回去之后，郑氏非得吵翻天不可。
“郑四爷莫非感觉这桩交易不公平？”
“哪里公平？区区刮刀线之法，拿一根枪管，随便找个工匠都能做出来。”
“郑四爷此言差矣！我们交易的是火枪远射之法，不是刮刀线之法？”
“都是一回事，有何不同？”
“看似是一回事，但本质不同！”
“火枪远射之法，能帮你们夺取战场先机，多杀伤敌人！”
“从这方面去想，此法价值连城，卖一万石精米，一点都不贵。”
杨洛把前世贩卖概念之法拿了出来。
郑鸿基张了张嘴，他承认杨洛说的有道理，但心理上仍不能接受。
“技术这东西，有时候就像一层窗户纸，看似简单，可若没人捅破，永远无法窥得屋内真相。”
“这刮刀线之法虽说不难，但在我东洋泽发明之前，没有人想到这一点。”
“从这方面说，天才想法比技术更重要！”
“宫首领言之有理，郑某佩服。”郑鸿基这话言不由衷，心里仍在为一万石精米心痛。
但他很清楚，粮食进了东洋泽口袋，想让他们再吐出不来，不太可能。
何况还有白纸黑字契约。
罢了，还是回去商量后再决定。
于是说：“宫着领信守承诺，郑某这就回去报喜。”
……
郑鸿基走了。
杨六望着船只远去，眉头紧锁说：“少爷，恐怕郑氏不会捏着鼻子吃着哑巴亏啊！”
“怎么？你也感觉郑氏吃亏了？”
“这……”杨六想说，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
感觉太直接不合适，话到嘴边改成：“按少爷说的，从火枪远射之法能多杀敌人的角度去想，确实不吃亏！”
一帮核心全被逗笑了。
在他们看来，什么角度，根本就是糊弄人。
“少爷，你说他们会不会联手红毛番，征讨咱们？”
“可能性不高！”
“即便真征讨，估计也会等到把远射火枪装备上。”
“介时，咱们的远程大炮，已经装上战船，燧发火枪，也装备到位。”
“刚好拿来一试兵锋！”
杨洛说的豪气，一帮亲信跟着热血沸腾。
李玉蓉悠悠叹了口长气：“短时间内，想打开海贸销路局面，怕是更难了。”
如今各工坊产品积压，除了赵家齐的徐氏商行在售。
泉山县四大家族，也在帮忙销货。
奈何北方建奴又入侵了，人心惶惶，到处都是流民，根本卖不掉。
“既然打不开局面，咱们就自己用。”
“公子，咱们哪得了那么多？”
“怎么用不了？东洋泽周边，现在聚集了多少流民，你们算过吗？”
“这马上要过年了，百姓们从天南海北跑来投奔咱们不容易。”
“统计一下账目，把那些不好卖的，卖不掉的，列个清单。”
“制定个章程出来，给每人发点福利，让他们过个喜庆年。”
李玉蓉被这大手笔惊了一跳。
急忙劝阻道：“公子，那些存货，都是用银子买来的，若全部发放下去，咱们就亏大了！”
“没关系，银子没了可以再赚。”
“货物堆放久了，会发霉变质，坏了可惜。”
“按我说的做吧！”
李玉蓉乖巧点头：“好的，公子！”
没过多久，大首领要给所有百姓发福利，过喜庆年的消息，不胫而走。
整个东洋泽都沸腾了，并快速向周边扩散。
……
东洋泽一片欢腾。
金岛郑氏大殿，气氛却凝郁的能滴出水来。
精米运送完成，火枪远射技术即将到手。
郑芝龙带着长子郑森等一干心腹，特意赶了过来，见证这重要时刻。
结果……
火枪远射技术到手了，却有种被人当傻子耍的感觉。
“这事不能这么算了！必须让东洋泽给个说法！”
“没错！若没个交代，咱们以后还怎么在海上混？”
“有什么好说的？直接打他娘的，敢骗到咱们郑氏十八芝头上，活腻歪了！”
“各位叔伯，先消消气，听我一言。”一直默默静听的郑森出声，全场立马安静。
“咳！”郑森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据我所知，用一万石精米，交换火枪远射之法，是咱们主动提起的，还立了契约。”
“刮刀线法虽说简单，但真的能让火枪远射，咱们若在这个时候反悔，有失道义。”
“少当家的，话不能这么说！”
“分明是姓宫的算计咱们，有失道义的是他。”
“可这确实能让火枪远射，难道你们想换一个很复杂，甚至根本做不出来的法子，才感觉不吃亏？”
全场瞬间沉默。
郑鸿逵站了出来：“用一万石粮米交换，是我提出来的，你们要怪，怪我好了。”
“我认为福松说的对，虽说东洋泽摆咱们一道，但全程按契约做事，咱们没理由毁约。”
“吃一回亏，学一回能，在接来的交易里，别再着他们道就成了。”
“交易个屁！去偷个震天雷回来，拆开自己弄，一粒粮食都不给他们！
“五爷这法子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