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洛把计划说完。
所有人都瞪大了双眼。
什么叫天马行空？
现在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东泥湾是他们的称呼，涨潮时一片汪洋，落潮后变成浅水塘。
除了一些，极为熟悉周边环境的人，外人根本不知道实情。
大首领是想让红毛番战船全部搁浅！
搁浅的战船，还有几分战斗力？
他们东洋泽最不缺的就是小船，灵活、方便。
一个个全都两眼放光，肾上腺素飙升。
“少爷，万一他们不上当怎么办？”
“不上当分两种情况，一种是迎战，一种是原地坚守。”
“若是前一种，你们立马撤退，别让他们逮住。”
“若是后一种，你们在远处游弋，增加紧张氛围。”
杨洛认为不上当的可能性比较低，红毛番比较怕死。
你别插手，看我和他们拼命；这种情况几乎不会发生。
而且，战船是东印度公司财物，损失过大，无法向公司交代。
当有免费帮手助战时，大概率会避战等待。
王永明郑重点头，接着又道：“就算红毛番上当，你也落在他们手上了啊！”
“你当我傻啊？不趁机跑路，留在船上等过年？”
“说动他们后，我会以回去搬救兵助战为借口，快速离开战船。”
“等他们船战搁浅，我都跑远了。”
众人笑了，纷纷在心里感慨，大首领太鸡贼了。
但他们很喜欢，打心底拥护。
……
红毛番战船上。
荷兰兵三五成群聚在一起，喝着红酒，吃着烤鸡好不自在。
不远处，黑人、寇人、南洋土著等人种兵员，则啃着干涩咯牙黑面包。
荷兰人很少，只有两百来人，其它全是异族。
阶层在这支队伍里十分明显。
但讨论的话题，都和东洋泽有关。
“我赌十个银币，明国人看到战船，吓得不敢赴约！”
“切，明摆的事情，谁跟你赌？”
“听说东洋泽附近，聚集了很多流民，有很多漂亮女人！”
“韦纳长官，让东洋泽首领给我们五百女人！”
“都闭嘴，你们这些该死的黑猴子，再乱说话，把你们丢进海里喂鱼虾。”
韦纳暴怒呵斥。
东洋泽迟迟没有赴约，他已经很着急了。
这些低劣下等兵，还在这儿瞎起哄。
“有船来了！”
有人大喊一声，韦纳急忙拿起望远镜，朝码头望去。
一艘小向驶离码头，向他们驶来。
除了划船船夫，船上仅坐着两人。
认出是杨洛和葛大牛，韦纳微松一口长气，破坏东洋泽和郑氏联手，对他们太重要了。
尽管那传说中的宫首领没有现身，最起码可以谈了。
终于，小船驶近战船队伍。
韦纳晃动旗子，示意杨洛到他座船上去。
“杨先生，欢迎你们到来。”
“我们宫首领很疑惑，你们带这么多战船来做什么？想和我们东洋泽开战吗？”
韦纳心说，这么做还不是因为你们太贪婪。
送给你们三船粮食，粮食收了船也给扣了，若来的太少，把战船也扣下怎么办？
心里颇有微词不爽，脸上却堆满虚情假意笑容：“宫首领误会了，我代表纽斯大人前来，向你们传递好消息。”
“消息已经收到，你们可以走了！”
“呃……还请杨先生上船详谈。”
杨洛侧身看向张庆渔（船夫）：“在这儿等着，我们去去就回。”
登上战船，进入船舱坐下。
“杨先生，听说东洋泽和郑氏有交往？”
“你们消息挺灵通嘛！”
“没错，被你们算计后，宫首领很生气，说你们不可信任，在和郑氏洽谈。”
韦纳脸上闪过一道尴色，急忙摆手否认：“杨先生误会了，我们对待朋友一向真诚，没有算计。”
“是葡萄牙人，他们和我们争夺湾台失败，怀恨在心，有意破坏咱们的友谊。”
这借口可真够蹩脚的，杨洛脸上挂满戏虐，好像在说你把我当傻子呢！
韦纳强挤笑容：“我知道这解释很难令人信服，但事实真如此。”
“杨先生，不可信任的是郑氏，若你们了解郑芝龙所做的事，一定不会和他们做朋友。”
“郑芝龙就是靠着出卖朋友，背信弃义，拥有了今日成就。”
“道听途说罢了，何必当真？”杨洛端起桌上茶水，摇头接腔。
“不，不是谣言，我们对他很了解，每一件事都有记录。”
“是吗？韦纳先生可否详细说说？”
“当然，……”
随后，韦纳进入说书人角色，把郑芝龙的发家史一点一点细细道来。
杨洛喝着茶水，看似用心倾听，实则在熬时间。
许久之后，东洋泽方向，升起一道橘红色烟花。
房门被敲响，葛大牛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大人，宫首领发信号弹，咱们该回去了！”
“回复他，我们还没谈完。”
杨洛隔着门应了一声，看向韦纳解释：“宫首领对你同时邀请我们二人上船一事，很有疑虑，担心你把我们同时扣下，逼迫东洋泽投降。”
“考虑再三决定，让我前来会谈，定下约定信号。”
韦纳没有多心，面露尴尬回应：“宫首领真是心细如发，此事是我考虑欠妥，没考虑到这些。”
“没关系，事实胜于雄辩，此刻我已经感受到你的真诚。”
稍稍拍了一句马屁，杨洛话锋一转问道：“刚才听韦纳先生说，郑芝龙和寇国关系很好，能左右寇国贸易？”
“没错，寇国只肯与我大荷兰和郑氏做交易。”
杨洛故作脸色一寒：“这么说，郑氏共享寇国贸易，让我们去寇国交易粮食、木材，是假话？”
“没错！”
“若推测不错，郑氏是想把你们，引诱到大海里消灭！”
“郑芝龙把这一片海洋，识为自家地盘，决不允许其它势力存在。”
“东洋泽，也不例外！”
杨洛猛然起身：“韦纳先生，多谢你告诉这么多，我要回去向宫首领详细汇报，认真考虑和郑氏合作一事。”
“杨先生，不是认真考虑，而是一定不能！”
“否则，你们一定会为这愚蠢决定后悔！”
正说着，房门又一次被敲响：“韦纳大人，不好了，外海有大批海盗船出现，是该死的郑氏船，郑氏打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