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洛很清楚，所谓王室管制，不过是推脱之词罢了。
即便真有管制条例，那些双手沾满血腥的殖民者，也不可能老老实实听令。
只能说，纽斯对东洋泽忌惮极深。
宁肯放弃巨额利益，也要阻断东洋泽的发展之路。
事情到了这个份上，没有再争取的必要。
杨洛两双一摊感慨：“原以为这又是一场财富共赢合作，结果真是太遗憾了。”
“是啊！太遗憾了！”
“王室禁令，谁都不能逾越。”
“既然如此，我就不多打扰了，早些回去和宫首领汇报。”
“我的朋友，东洋泽距此甚远，来一趟不易，虽不能与你达成合作，但岛上所有粮店为你开放。”
“买些粮食回去，不至于空手而归，也好和宫首领交待。”
“多谢纽斯先生关照。”
“不用客气，我很喜欢帮助朋友。”
杨洛一行离去。
韦纳不解问道：“长官大人，为何要拒绝交易？”
纽斯深叹一口长气：“东洋泽首领，是一个雄才大略人物，制定良政良策大获民心，迁移船厂造船志在海洋。”
“若让他发展起来，肯定会威胁我们安全。”
“如今有太多流民投靠他，没有足够食物，他制定那些良策，就像沙滩上城堡，很快就会崩塌。”
韦纳听完恍然大悟，不失时机奉上马屁：“长官大人真是高瞻远瞩，那些蠢笨的明国人，只会被你玩弄于股掌之中。”
纽斯淡然一笑：“你立马启动眼线，向郑芝龙禀报，说东洋泽和咱们达成粮食木材购买协议，准备造船扩军，联手对付他。”
“这……长官大人是想让郑芝龙出兵，在海上剿灭杨先生？”
纽斯高深莫测一笑：“没错，我听说他上次离开前，找牙人打听购买粮食渠道。”
“被我拒绝后，他定会把目光投向那些海上老鼠。”
“下禁令作用很小，还会交恶东洋泽，乃至他背后的闯王。”
“用一条谣言借刀杀人，让郑芝龙和东洋泽交恶牵制，相互阻碍壮大，何乐而不为？”
韦纳这才捋明白，纽斯说开放岛上粮店任由杨洛购买，不是示好弥补，而是为了拖延时间。
接着问道：“长官大人，剿灭了他们，火枪生意还怎么继续？”
“无妨，只是一个联络人罢了！”
“没了他，闯王还会派其他人来。”
……
另一边。
王永明跟着杨洛走出城堡，低声问道：“少爷，这下怎么办？”
“按他说的做，先买五船粮食回去。”
“少爷，红毛番已经拒绝了交易，为何还让咱们买粮食，这会不会有诈？”
杨洛微微沉吟：“应该不会吧，他还惦记着火枪生意，可能是为了示好，不想把关系弄得太僵。”
杨洛这么说了，王永明没再多心。
带人奔赴各家粮店，买下大批粮食，让店家送到码头装船。
忙碌大半天时间，终于装满五船粮食。
看着小山似的粮堆，大伙脸上丝毫没有喜悦，反而挂满愁容。
红毛番拒绝交易，工坊做那些东西可怎么办？粮食短缺自己解决？船厂怎么开工？
杨洛故作轻松安慰：“有什么好愁的？难道没了张屠夫，咱们就得吃带毛猪？”
“荷兰人不肯交易，咱们去澳岛找葡萄牙人。”
“葡萄牙人和荷兰人争夺海洋霸权，是生死仇敌，而且处于劣势。”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应该容易说服。”
听杨洛这么一说，大伙瞬间轻松不少，他自己心里却依旧沉重。
想去澳岛，必须经过郑芝龙老巢。
郑芝龙有可能不阻拦吗？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这注定是一条，充满波折之路！
补给完物资。
所有人在船上休息了一夜。
次日一早，扬帆起航返程。
快中午时，远方海面出现几个小黑点。
杨洛拿着望远镜一看，脸色阴沉了下来。
四条大船，六条中船，全部挂着海盗旗，少说有三百人。
最要命的是，四条大船甲板上摆着火炮。
他们船上装满粮食，航行速度受限，想甩掉根本不可能。
怎么办？
危机时刻，杨洛冷静下令：“等会儿不要急着反击，先升白旗洋装投降，引诱他们靠近。”
“明哥儿、金水、银江、庆渔、大梁，你们五个各带十个兄弟，混在各船船夫群里，举着双手站在甲板上，佯装投降。”
“身上多藏一些震天雷，听到我枪响后选定目标爆炸，制造混乱，尽可能捉拿匪首。”
燧发枪还没弄出来，手雷反倒先面世了。
不用点火，拔掉保险，拉动引信扔出去就能炸，极大提高了隐蔽性。
“好的，少爷！”
五人郑重接令完毕，分头行动起来。
很快，海盗船队围了过来。
杨洛船队主动停下，升起白旗，船夫站在甲板上做投降状。
……
不远处，海盗船上。
一群赤膀大汉，哈哈大笑嘲讽起来。
“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神勇无敌的东洋泽神兵？”
“不怎么样嘛？还没打就先软了！”
“在咱们兄弟面前，他们算哪门子神兵？充其量是在烂泥塘里，和过尿泥！”
“就这，还想联手红毛鬼对付咱们，叭狗子咬月亮，不知天高地厚！”
他们是郑芝龙手下假扮的。
为首之人，乃是郑芝龙左膀右臂郑明。
郑明望着甲板船夫，凝重说道：“切不可大意，东洋泽用兵素来狡诈，别着了他们的道！”
“明爷多虑了，这是在海上，咱们的地盘，他们还能玩什么花样？”
说话的功夫，十艘海盗船靠近杨洛船队。
郑明大手一挥，几条木排分别搭在粮船上，高声喊话：“所有人老实下船！敢耍花样，要你们狗命！”
船夫们微微骚动，在王永明等人带领下，顺着木排登上海盗船。
见他们都还老实，郑明悬着的心放回肚里，厉声问话：“你们谁是领头的？”
“我。”王永明主动站了出来。
郑明上下打量了他两眼：“就是你串通红毛鬼，想要对付我们？”
“这位壮士，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落到老子手里，还特么装？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郑明怒骂完，侧身下令：“上船，看看红毛鬼给他们送了什么好东西？”
呼呼啦啦，一众手下争着朝运粮船冲去。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