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洛微微沉吟,决定把买官之事全盘托出。
“早上我把魏藻德得罪死了,虽说皇上发了话,但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我无官无职,只要不犯到他手上,一般不会有事。”
“问题是我爹身在朝堂身不由己,很容易被人穿小鞋。”
“于是我找杨叔拿了三千两钱票,去东厂找了王德化,让他把我爹调出京。”
“他答应我调到泉城府卫,结果变成了泉山县尉,很显然,他不想交恶魏藻德,摆了我一道。”
“我还怀疑,剿灭山贼这事是死局,他想既得了银子,又卖给魏藻德人情。”
杨六瞬间神情绷紧:“少爷,这事你和老爷说了没?”
“说有用吗?皇上圣谕已下,我爹还能抗旨不成?”
“所以我才决定带着你们,先行出发打探情况,见招拆招,死中求活。”
杨洛短短几句分析,让杨六对他的印象大为改观,抱拳说道:“少爷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我想让你重操老本行!”
“帮我从东厂弄几套锦衣卫行头。”
“腰牌、衣服、鞋子,还有雁翎刀。”
听杨洛说完。
杨六惊立当场。
让你尽管吩咐,你是真敢吩咐啊!
东厂是什么地方?锦衣卫是干什么的?
太岁头上动土就算了,还在人家老巢动,这是老奶奶殉情,活腻了啊!
“少……少爷,这事你是不是再考虑一下?”
“王阉狗确实可恶,但这么做影响太大了!”
杨六额头冒汗,喉咙发干,暗怪自己把话说的太满。
“六叔,你以为我只是为了报复王德化?”
“错!”
“我是让王德化自顾不暇。”
“他想在泉山县弄死我爹,肯定会派人盯着。”
“老巢被偷了家,面子掉了一地,不把案子查清,他哪还有心思管其它?”
杨洛这理由纯属瞎扯。
他弄锦衣卫装备的真正目的,是想快速敛财。
大明开局一个碗,结局一条绳,离剧终没两年了,现在做生意赚钱肯定来不及。
发财捷径是什么?当然是搜刮豪门大户啊!
弄几身锦衣卫装备,把人一抓,还怕没银子吗?
“我分析过了,这事只是看着凶险,实则机会极大。”
“你想想看,连你这种仗义英豪,都没有打过东厂老巢的主意,更何况其它不入流之辈?”
“我敢肯定,东厂那帮人,也认为没人敢自找死路。”
“咱们玩的就是出其不意!”
“你别去找库房,摸到他们睡觉的地方,点几根迷香,捡他们睡觉脱下的行头。”
“不用太多,三五套就行。”
听杨洛这么一分析,杨六感觉任务不难了,心也痒痒了。
寻常百姓,谁都看东厂不爽,全是敢怒不敢言。
有这种撒气机会,哪能错过。
“请少爷放心,即使拼了我这条老命,也保证……”
“别,千万别!这不是拼命的事。”
“若发现事不可为,立刻收手。”
“倘若你出了事,我爹非把我打死不可。”
杨洛说的好听,和挨打相比,他更怕殉葬。
万一杨六出事,把他供出来,那乐子就大了。
杨六躬身抱拳:“好的,少爷,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别告诉我爹!”
“你今晚就行动,得手后连夜出城,有东山镇等我。”
……
交代完杨六。
杨洛朝前院走去。
“来的正好,给你多挑了两个。”
“多谢爹!”
点头应完,杨洛看向八名青衣家丁。
一个个身材魁梧,别管武力值怎么样,看着让人安全感爆棚。
他们都是槽帮后生和杨家远亲出身。
杨永青升了将军,前来投靠做家丁,算是个体面活。
在这种宗族观念极重,动辄连坐的时代,远比外面人可靠。
“这次离京,风餐露宿必不可少,有谁害怕吃苦受罪,现在站出来,无惩无罚,继续留在府里任用。”
“若是出了京,跟我闹情绪,不听我的号令,休怪我不讲情面。”
八人面面相觑,貌似不知该怎么回应。
杨永青接过话茬:“你放心大胆用,谁敢闹幺蛾子,老子扒了他的皮!”
“不敢!”
“老爷放心,我们全听少爷的。”
“不用老爷出手,谁敢闹事,我当场要他狗命……”
杨洛环视全场,从每个人脸上扫过。
待回应声落,摆了摆手道:“都回去准备一下,明天上午出发。”
“是。”
看着众人散去,杨永青侧身问:“刚把你六叔留下干啥?”
“没啥,聊一些路上的事。”
杨永青一副不放心的样子,警告说:“你可不准给老子乱来!”
“爹,你看我像乱来的人吗?”
杨永青砸吧了下嘴,有些语塞。
杨洛又道:“你尽管把心放回肚里,我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那就行,遇事多和你六叔商量,别让老子操心。”
“知道了,爹!”
……
返回偏院。
春兰正忙着拾掇东西。
大包小包,摆得满屋都是。
她本人更是香汗淋漓,不时擦拭额头。
杨洛愕然道:“你这是干什么?搬家啊?”
“少爷,奴婢都听说了,老爷被皇上贬去巢贼,一气之下,把你撵回老家。”
“宛州贫瘠,哪能和京城相比,这些都是常用之物,奴婢全打包好了。”
“别拾掇了,我明天轻装简行,带几件随身衣物便可!”
“哦,那奴婢也只带几件衣物。”
“你不用拾掇,继续留在府里。”
听到这话,春兰愕然一怔,两行晶莹从美目里蹦出。
“少爷,你是不要奴婢了吗?”
“什么叫不要你了?说的跟负心汉抛弃小娇妻似的!”
一句轻言打趣,让春兰羞红了俏脸,两只嫩白小手无处安放,吸着鼻子轻捏衣角,用蚊子声说:“奴婢不敢奢望名分,只求能服侍少爷一辈子!”
卑微真挚的话语,听得杨洛心肝发颤。
在后成,这种宝藏女孩,比大熊猫稀少!
温言解释道:“我们明天骑马赶路,总不能让你也骑马吧?”
“你安心在府里等着,我安排好后,会派人回来接你。”
一句不算承诺的承诺,让春兰展颜开来。
踌躇了片刻,略显忐忑说:“少爷,你今日说……晚上为奴婢检查……让奴婢服侍你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