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洛急行了一段,一拉缰绳掉头。
望着魏藻德坐着八抬大轿,往皇宫方向走去。
瞬间松了一口老气。
他知道第一步成了,剩下的交给天意。
……
皇宫,西宛。
今日大军出征。
崇祯帝特意斋戒敬天,祈求上天保佑,皇祖爷保佑。
敬天完毕,王承恩亲手奉上茶点。
这时,一名小太监快步走过来跪下:“启禀万岁爷,魏大学士求见。”
“宣他进来!”崇祯应完,把刚拿到手里的豆沙糕,重新放回白瓷盘内,摆手示意拿走。
王承恩狠狠瞥了小太监一眼,没眼力劲的东西,万岁爷敬天之前斋戒,到现在一口水都没喝,刚准备吃点东西,就跑来打搅。
这么一弄,不知万岁爷还要饿多久,龙体是否受得了。
觉察到浓烈杀气,小太监缩着脖子应道:“奴才遵旨!”
片刻功夫,魏藻德散乱着发髻,狼狈上前跪下。
双手扶地,悲切大呼:“皇上,臣差点就见不到你了,你要为臣做主啊!”
“大学士勿急,到底出了何事?”崇祯帝皱眉安抚。
“回禀皇上,臣遵从旨意,前去视察出征祭礼。”
“一纨绔竖子当街奔马,冲撞到臣,不仅不知错,还打伤臣的轿夫。”
“臣本想教训两句了事!”
“不料那坚子当街大嚷:小爷坐不改名,行不改姓,武德将军杨永青之子杨洛!”
“有种就到万岁爷面前,弹劾我爹,教子无方!”
“看万岁爷理不理你这老狗!”
”这是他扔下的腰牌,请皇上过目。”
崇祯扫了一眼,挥手把桌上茶盏掀了:“嚣张跋扈,无法无天,真是岂有此理!”
“是啊!皇上!”
“那竖子对臣都敢这样,对百姓肯定百倍有之!”
“臣受点委屈没什么,万万不能放任其鱼肉乡里,无法无天啊!”
“更可恨的是,他暗示有皇上撑腰,这让天下黎民怎么想!”
魏藻德口才了得,善于揣摩心意,句句说在崇祯帝心坎上。
三句话说完,崇祯冲动易怒的毛病犯了。
厉声下令:“王德化,你去把那对父子拿了,严加审问!”
“老奴遵旨!”
……
王德化领旨出了皇宫。
带着一帮东厂番子,匆匆赶到杨永青府上。
大手一挥:“给咱家围了,一只苍蝇都不得放走!”
门房差点没被吓死,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威风八面走进院子,管家杨武等人闻声走了出来:“敢问厂公,所谓何事?”
王德化冷冷一哼,阴戾双目在人群中一扫,大声喊话:“让武德将军杨永青父子,给咱家出来!”
“回禀厂公,我家老爷今日出征,卯时就出城点卬了,不在府上。”
“少爷出城给老爷送行,也不在府上。”
“嗯?”王德化两眼一眯,满是愕然。
杨永青只是个杂号将军,泥腿子出身,处于鄙视链最底层。
顺天府这种武将不要太多,没人放在心上。
登门拿人,才知杨永青今日出征,这可咋整?
不管了,万岁爷圣谕绝对没错,先拿再说。
王德化瞬间做出决定,大手一挥::“走,去军营!”
……
东城外大营,帅帐。
孙白谷站于主位,下方武将济济一堂。
点卬完毕,特意把众武将聚集起来,重审出兵细节、军纪。
忽然,大帐外响起一声禀报。
“启禀督帅,东厂厂公德化,带着大批锦衣卫前来捉拿武德……”
话音没落,帅帐门帘被人掀开。
王德化走了进来,大眼一扫:“谁是杨永青,跟咱家走一趟!”
人群中,一名浓眉大眼武将,应声走了出来:“敢问厂公,找末将何事?”
王德化冷冷一笑:“到了东厂,你便知道!”
听到“东厂”二字,所有人闻之色变。
当事人杨永青,更是额头冒汗。
从来没听说,谁到了那地方,还能完好无损出来。
“慢着!”孙白谷黑着脸,威严阻止。
私闯军营大帐,当着他的面捉拿部下武将,太不把他这个主帅放在眼里了!
王德化两眼一眯:“怎么,万岁爷口谕,孙大人也敢阻扰不成?”
“皇上口谕,老臣自是不敢阻扰!”
“但出征在即,杨永青乃军中猛将,倘若有损,本督担心耽搁平贼大计!”
王德化呲牙一笑:“听孙大人这意思,没了杨永青,就平不了流贼?”
这话太过刺耳,饱含嘲讽轻视之意。
孙白谷彻底怒了:“王厂公休要曲解本督话意,杨永青乃军中猛将,他若有损,便是大明江山之损,本官身为主将,有权力了解真相。”
“难怪他敢纵子行凶,都是大人袒护有功!”王德化满脸冷笑,随口扣下一顶大帽子。
杨永青急忙抢话自辩:“厂公明鉴,末将冤枉,末将没有纵子行凶!”
王德化扫了他一眼,嘴角微扬,戏虐说道:“你子杨洛,当街奔骑,冲撞魏大学士,打伤魏府家丁不说,还喊话魏大学士,有种面圣告他爹教子无方!”
杨永青听完冷汗淋漓,魏藻德是皇上心腹爱臣。
中状元不满三年,已钦点辅政,接任首辅之位,只是时间问题。
那孽子失心疯了?给老子闯下弥天大祸。
“厂公明鉴,我家那孽子,打小顽劣,脑子也不好使!”
“这其中肯定有误会,望厂公明查!”
杨永青吓个半死,孙白谷却松了一口老气。
还以为什么大事呢?原来只是纵子行凶,当街奔骑。
抱拳接话:“厂公,本督认为这其中必有误会,请求面圣澄清!”
“督帅面圣,咱家哪敢阻拦……”
不等王德化话落,孙白谷看向杨永青:“速回府去,带其子随本帅一起面圣。”
王德化嘴角一扬,怕咱家趁机拿人,玩心眼呢!
淡淡冷笑:“咱家刚从他府上过来,据下人禀报,杨洛出城送行了!”
杨永青一听,嘴角急出一圈燎泡。
那孽子不在,岂不是魏藻德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孙白谷无奈道:“城外百姓太多,找人等同于大海捞针。”
“还是先面圣吧!别耽搁了出征吉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