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老,陈老!佳作!佳作啊!”
赵怀民一进屋,便激动得直奔陈国忠而去。
唐宗仁皱眉道:“我说老赵,平日里你一向端庄稳重,今天怎么咋咋呼呼的?”
赵怀民顿感失态,连忙道:“唐大人莫怪,我这手里有一篇佳作。一时激动,失礼了。”
“哦?临江城但凡有点名气的才子佳作都在这了,难不成有所遗漏?拿来我瞧瞧。”
唐宗仁得先把把关,要是让陈国忠看到乱七八糟的文章,那他会更加失望,事情也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接过赵怀民手中的宣纸,初看一眼,唐宗仁就想把赵怀民从五楼踹下去。这特么也叫佳作?他眼睛是长在屁股上了吗?
只见这宣纸之上,字如虫爬,七歪八扭,丑不堪言。有辱斯文!有辱斯文!真是白白糟蹋了这上好的宣纸。
看到唐宗仁黑着一张脸,赵怀民也有些尴尬,不过还是硬着头皮道:“唐大人,这字不重要,你看看这词……”
唐宗仁瞪了一眼赵怀民,他知道这赵怀民不是草包,既然赵怀民说它好,那肯定有好的理由。
唐宗仁强压着一肚子怒火,耐心看了起来。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唐宗仁就坐不住了。
“老师,老师!你快看看这首词!”
唐宗仁难掩激动之色,将宣纸递给了陈国忠。末了还不忘加一句:“哦,对了,这字没法看,老师直接看词就行了。”
陈国忠本不想看的,毕竟今天看得太多了。正所谓看得越多,失望越大。不过听说是首词,陈国忠还是来了兴趣,毕竟写诗大家都会,写词那就不一定了。
即便陈国忠早有准备,但还是被这鬼画符给雷得不轻,这字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简直就是辣眼睛。
不过陈国忠还是耐着性子看起词来,毕竟人不可貌相,字不分美丑,只要写得清楚,就不影响诗词所抒发的情感。
《临江仙·滚滚临江东逝水》
滚滚临江东逝水
浪花淘尽英雄
是非成败转头空
青山依旧在
几度夕阳红
白发渔樵江渚上
惯看秋月春风
一壶浊酒喜相逢
古今多少事
都付笑谈中
……
陈国忠盯着这首《临江仙》看了一遍又一遍,眼角湿润,内心五味杂陈。
十年寒窗,科举高中,入京为官,外放徐州,被贬湖州,升任黄州,再次入京,再贬再升……
一字一句,仿佛在诉说着自己数十载的宦海沉浮。
一瞬间,陈国忠似乎释然了。
他慢慢放下宣纸,平静的问道:“这首《临江仙》是谁人所写?”
赵怀民内心一阵狂喜,连忙道:“禀陈老,是一位叫萧晨的书生所写。”
陈国忠皱眉:“姓萧?”
“是……是的。”赵怀民心中咯噔一跳,陈老似乎对这姓氏有些敏感。
“宗仁,这临江城可有姓萧的大家族?”
“没有!”
“那你可听说过这萧晨的名字?”
“也没有!”
“这就奇了怪了,能写出这首词的人,岂是泛泛无名之辈?”
“老师,我们不如让老赵把人带上来,有什么问题一问便知。”
“这样也好,我也想看看这萧晨究竟是何方神圣。”
“老赵,你去把那萧晨请上来吧。”
“是,唐大人。”
待赵怀民退出去后,陈国忠意味深长的道:“宗仁,谢谢你劝我。往后,我便在这临江城住下了。”
唐宗仁一脸震惊,随即喜出望外:“老师,你想通了?”
陈国忠呵呵一笑:“通或不通都不重要了,既然是非成败都如过往云烟,那就没有必要耿耿于怀了。”
“老师所言极是,一会我便差人寻处院子。”
“不用那么麻烦,将我那小院修葺一番便可。”
“那怎么行?那院子又小又破,而且……”
“就这样定了,好多年没回去住了,也是该回去的时候了。”
唐宗仁知道拗不过陈国忠,只好暂时作罢。却不想赵怀民去而复返,神色慌张。
唐宗仁一脸疑惑的问道:“老赵,怎么了?那萧晨呢?”
“陈老,知府大人,不好了!萧晨被县衙的人带走了。”
“县衙的人?萧晨所犯何事?”
“县衙的人说,萧晨殴打主子,畏罪潜逃。”
“殴打主子?”
“听他们说,萧晨……萧晨是……”
“是什么,别吞吞吐吐的,有话直说。”
“他们说萧晨是沈家的赘婿。”
“什么?怎么可能!”
唐宗仁和陈国忠一脸震惊的看着对方,他们实在不敢相信,这么好的词,会是一个赘婿所作。难道这其中有假?
“老师,现在怎么办?”
“先把人捞出来再说!殴打主子可是死罪,你马上去县衙一趟,务必要留其性命。”
“好的,老师,我这就去。”
待众人退去,陈国忠又拿起《临江仙》仔细审视了一番,而后低声道:“看来不是萧家的人,他家的人若是做了赘婿,那岂不成了天大的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