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黛西太太还是在阁楼里又留下了几瓶魔药。
小老太太这几天都是安抚完凯蒂睡下还得安抚小姑娘,魔药是一锅连着一锅的炼,整的她好像那些翻倒巷里批发的卖药人一样。
临走时,本来阿丽安娜已经昏昏欲睡了,不经意间拽住老太太的手。
温润还有些瘦弱,她颤着声问道,“太太,您知道我的爸爸什么时候才回来啊?”
小姑娘委屈极了。
连睡觉都在念叨着,第一次遇到父亲那么久没有回家的情况,她有点想自己的爸爸了。
老太太没敢说实话,只能抬手摸摸孩子的脑袋,就回了句。
“你爸爸呢,有公务在身,得好久才回来呢。”
小姑娘不依不饶地抱着老人的手,眼睛直直地瞧着老太太的脸,困意消磨了一些。
“那到底什么时候呢?”
老太太黯黯转过头,没再看着那稚嫩的脸庞,只能温声道。
“应该是阿利安娜生日那段日子吧。”
“阿利安娜是想爸爸了?”
“嗯。”小姑娘迷迷糊糊地,手里的力气缓缓褪去,无力地睡倒在床上,嘴里还嘟囔着什么。
总归是老了,难免很容易心软,特别是看到一个才六岁就被魔力摧毁成这个样子的孩子。
老太太忍不住抹抹脸上泛出的泪花,给睡着的孩子掩掩被子,止不住又叹了一口气。
她每天都要来玻西家里送炼好的魔药,或者是叮嘱阿不思好好照顾好弟弟妹妹。
阿不思本来也就给自己妹妹送吃的和折腾其他别的东西的时候会溜下二楼,其余时间还是闷在屋子里,打理自己的计划。
现在他还得认真了解那些繁重的家务活,同时还要调好老太太带来的魔药端送给妈妈和妹妹。
其实阿利安娜挺好照顾的,除了吃饭和看会阿不福思带来的小玩意,就是睡觉和吃药。
阿不思也算是没太多怨言,毕竟这样真的很浪费他的读书时间。
看着行色匆匆的哥哥,阿利安娜也依旧没说什么,努力掩盖好手上的痕迹,每天微笑着看阿不福思打理院子和阿不思的照顾。
或者努力争取睡着。
睡着了自己就不疼了。
夜里总是睡不着的阿利安娜,也总会时不时抽搐发冷,疼得直哭但是不敢太大声,生怕吵醒家里人。
小姑娘常常低声喊着爸爸妈妈,那声音可怜地就像是刚出生的小猫。
忍不住的时候,她只能咬着手,让自己稳定下来,期望能够好好睡一觉。
两三次被魔力摧毁的身体,无法被她自己的魔力恢复,只能靠魔药去撑住她本来还算微小的本源。
没有充足的睡眠,还有体内矛盾的魔力互相折腾,孱弱的身体配着魔药才勉强让她有些喘息机会,所以她总是一副很累的模样,虚弱地连脸上的圆润也离了她,闹得阿不思呆都不想多呆。
阿不思现在最大的愿望是,能够赶紧离开家门,加入笔友说的那个新世界。
他或许可以做很多喜欢的事情,而不是被困在现在这个牢笼里。
想到这,他攥紧手里的羽毛笔,他总会因为这些想法而感觉到很开心,纵使现在那些寄出的信件得不到回复或者被退回。
他也可以变强,有一个自由的世界。
才能保护所有人。
时间很快,两三天与那些苦涩的痊愈药剂打交道,凯蒂终于缓过了病情。
为了早点康复,她私自加大了痊愈药剂的剂量,这个事情是连黛西太太不知道的事情。
虽然康复很快,但是身骨子的病根也是落下。
没管太多的凯蒂开始着手搬家的事情。
凯蒂病好后,最轻松莫过于是阿不思,他终于可以把阿利安娜交由自己母亲去打理。
而他不用再去面对不停生病的妹妹,看着那张苍白失措的脸,他总会想到自己的自以为是。
阿不思闭闭眼睛默背,只需要把从对角巷里借来的书籍背得滚瓜烂熟,对魔法的掌握更加熟练就行。
毕竟他也十一岁了,到了该去霍格沃茨的年龄。
其他的,他真的不太想管。
凯蒂竭尽全力才把家里的东西都清点过后,犹豫再三。
她还是去了一趟玻西一般都不让她进去的书房。
刚踏进书房的时候,凯蒂就被书房里地毯上的灰呛得无法停下咳嗽,蜡黄的脸涨的通红。
费劲地提起魔杖,她努力集中自己的注意力,“一扫而空。”
为此,凯蒂还是没忍住选择掏出魔杖,给房子来了一个大扫除,收拾屋子的同时,屋里那人的生活痕迹总能让心里的委屈在发酵。
让她不住又很想哭泣,但是咬咬牙恶狠狠地瞪了一眼他桌子上的照片。
照片里的玻西躲在毛绒椅后,不敢直视自己的妻子,被看到时那人只能列个白牙讨好几分。
她扫了一眼后,堵在心里的情绪依旧散不去,转过头眼泪就流了下来。
到最后一刻,凯蒂也累了,她缓缓地靠在自己丈夫的毛绒椅上,心里的难受一丝一丝的纠缠着她的意识。
楼下的兄弟俩不知道因为什么,吵起嘴来。
此时的阿不福思只想撕了这个只会装模作样的哥哥。
除了会在二楼整日数着日子看猫头鹰送来的信件,啥也不会地瞧着家务活,要不然就是看书看累了才会出现,想到这他就忍不住翻个白眼。
而阿不思皱起眉头,嘴里也不停地训斥着这个不着调的弟弟,一天天都不着调。
实在是太不把他放在眼里了,特别是他整日行事吊儿郎当的样子,直让人诟病。
在十分钟前,站在楼梯上的阿不思又一次看见阿福灰不溜秋地从外面跑回来,还滴落一地板的泥。
他选择不再一言不发地收拾地上的狼藉,先稳住弟弟往前冲的身体。
“你又跑进山里了?”
“怎么这么脏?”
阿布还拎起了咩咩,而咩咩身上也全是泥泞,脸色登时就不好了,掐着它后颈的手全是泥巴,不由得力气就大了些。
整得小山羊不停地挣扎,还叫了几声,声音很是惨烈,想要跑开。
阿福忙拍开大哥的手,不停挣扎的咩咩从阿布手里解放出来。
咩咩像是劫后余生般缩在阿福怀里时,阿福也任由它在他脖子乱蹭,小孩还暗暗瞪了一眼旁边错愕的人。
被蛮力拍了一下手上的皮肤瞬间就红肿了,阿布不由得吃痛地闷哼一声。
这几天积攒在心里的火气也一下子腾地燃烧起来,怒声道,“阿不福思,你到底干什么一天天的往山上跑?”
“还有这个什么东西?”
阿布又一次上前,生气地指着他怀里的东西,阿福却忙把手里灰扑扑的东西塞在怀里,小心地护着,嘴里还嘟囔着道“没什么,你少管我……”
说到这,弟弟的顶嘴让一贯有想法的阿不思没了耐心,一把扯过弟弟的衣兜,怒气下的不冷静令他出奇想要教训一下这个老是不听话的弟弟。
作为大哥的阿不思本没有弟弟那么大的蛮力,于是他一挥魔杖,所有的东西就漂浮在空气中,让一贯是皮实的阿福愣住一刻,但还是想护着怀里的东西。
阿福跳起来想把哥哥手里的魔杖弄到手里,却没想到把魔杖打歪了,东西全部散落。
两人在拉扯之下,首先受到伤害的是灰色的布兜,阿福兜里的东西被他全部扯落丢在院子里,地板上,还有在空中。
“放开我,你凭什么能这样?”阿福愤怒地挥开兜上的手,怒气冲冲地朝对面的人吼道。
“凭我是你大哥!”
阿不思没了理智,少年人的脑子里只想好好教训一下这个弟弟,免得又是发生什么乱糟糟的事情,跟阁楼里那个喜欢作妖的阿丽安娜一样,到头来又要被邻居家的人投诉。
想到这,他的魔杖猛地一用力,就只剩下布帛裂开的声音,还有什么东西掉在地板上的声音。
阿福在不停挣扎,可下一秒整个人懵圈,似乎还有点回不过神。
地板上是一只奄奄一息的灰色小鸟,被摔在角落里,小胸膛似乎没了起伏,旁边是两人掰扯后散落的蒲公英花瓣。
阿福那双沾满泥土的手张开着,和他拽红了的五指,在空中僵持着。
阿福不可置信地瞧着一旁装作没事人的哥哥,眼眶微红地看了一眼他手里的魔杖,想都没想忙跑到角落里,用手指轻轻托起小东西,手里还不停地抚着奄奄一息的小鸟。
小鸟睁开糊着的眼帘,朝小孩弱弱地啾啾一声,很是破碎和脆弱。
幸好底下还有一层厚实的毛地毯,摔一下不至于太惨了。
这小东西实在不易。
早上咩咩在吃草的时候发现了这个小东西,小小的一只,连绒毛都没褪下,它啾啾地叫喊着,在水里不停地扑腾着小小的翅膀。
而他从小水洼里把这只小鸟救起来的时候,就已经有点萎萎的,但还是乖巧地用小脑袋蹭他的指腹。
阿福想,真的像极了那个病怏怏的阿丽安娜,忍不住摸摸小脑袋。
所以他就直接把小猫带回来了,看看能不能陪着病榻上的妹妹解解闷。
起码,在他不在的时候,呆在阁楼里的妹妹,能有个东西让她开心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