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顿时紧张起来,手里的刀已经被汗水浸湿了,但我现在又不敢睁眼,只能假装在熟睡。
有东西落在我的脚边,然后听到脚步声走开了些,但没走几步。
周全似是在离我不远的地方躺了下来。
周光小声说道:“小全,快过来些!别打人家的主意!她定是和我们一样的苦命人,有她不得已的苦衷。”
周全答道:“哥,我……我没有打她的主意,是这里躺着舒服些!”
但我不敢睡着。
我想起刚刚做的梦,也太奇怪了。
我这是想象力太丰富了还是什么的?刚刚听到周全讲童年故事,就梦见和他一起经历,也太神奇了。以前我从来没有梦见过小时候的事情。
天刚亮,周光两兄弟醒了,我也假装才睡醒。
周光问道:“方平,你要不要和我们同行?”
我摇摇头。
“那告辞,后会有期!”周光说着拿起他的包袱走出破庙。
这人倒是一条光明磊落的汉子。
周全慢吞吞地收拾着他的行囊,还不时朝我看两眼,我假装没看见。
“小全,走了!”直到周光在外面喊他,周全才慢吞吞地走了。
我这才松了一口气,还好他们不是坏人,不然我恐怕难逃毒手了。
我望着罗汉像,双手合十作揖。
人们最初建立这些寺庙的初衷应该各地都是一样的,除了祭奠就是祈福,就是祈求神明能护佑一方平安,保佑百姓能安居乐业,代表着人们对幸福生活的追求和向往。
但世间的伪善和作恶多端之人太多,欲望也太多。有人因为个人的欲望,而侵占了他人的利益,这才引起争端和杀戮。
欲望不减,罪恶滔天。
如果人人都能少些私欲,多些善念,这个世界应该会和平许多。
我依然一身男装,背着包袱顺着大路往前走着,离青城山还远得很,照我这速度,恐怕十天半个月才能到。但我也不着急,就当游玩。
前面不远处忽然传来打斗声,还有惨叫声。
这是发生了什么?莫非周光兄弟遇到了危险?
我顾不得多想,在路旁捡起一根木棒快速往前跑去。
那里停着两辆拉货的马车,而马车旁还插着一个旗杆,是镖局的旗杆。
八九个服饰统一的人正在与十余个蒙面人打斗。
应该是镖局遇到了劫匪。
地上还躺着两个人,是镖局的人,他们正在捂着伤口呻吟着。
看样子,镖局这些人今天估计得栽在这里。
我拿着木棒愣在原地,这是真刀真枪以命相搏,不是我们平时的撕扯吵闹。
一个镖师喊道:“杨奇,快,你先回去报信!”
说话的镖师和其余镖师护着一个二十岁不到的年轻人,挡住了蒙面人的攻势。
那个叫杨奇的说道:“不,货在人在!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
又一个镖师大喊道:“先回去报信啊!找人来支援!”
杨奇边打边退,朝我这边跑了过来,还有两个蒙面人紧追着他不放。
那两个蒙面人已经看到我,横竖也是死,我冲了出去,胡乱舞着手里的木棒,朝其中一个蒙面人打了过去,木棒打到了他的手臂。他瞬间恼羞成怒,一刀朝我劈了过来,我举起木棒挡了一下,一阵微麻感传来,木棒撒手了。
但那个蒙面人也倒在地上死了,眼睛睁得大大的,眉心镶嵌着一颗松果,看起来极其恐怖。
我诧异地往林中看了一眼,并未看到人。
是谁救了我?
我连忙捡起木棒,一棒打在另一个与杨奇缠斗的劫匪大腿上,劫匪疼得大叫一声。
趁着劫匪分神,杨奇一刀砍在他的肚子上,劫匪顿时倒在地上捂着肚子上的伤口呻吟着。
这时,对面大路上跑过来一个男子,他拿着一截木棍冲到人群里与蒙面人打了起来。
我一看,竟然是周全,原来他还会武功,而且武功也不差。他很快就将两个蒙面人打倒在地上,又拿着木棍攻向另一个蒙面人。
还好周全和他哥不是坏人,不然昨晚我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那些镖师看到有人帮忙,瞬间士气大增,与蒙面人厮杀起来。
而刚才想要回去报信的杨奇也加入到战斗中。
一个蒙面人看不敌,招了一下手,“兄弟们,撤!”
他说完快速跑了,其余几个还有战斗力的劫匪也跟着通通跑了。
镖师们纷纷向周全和我行礼:“多谢两位大侠相助!”
我连忙摆手,“不……不用谢!”
周全看了我一眼,笑了笑:“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应该的。”
一个稍微年长的镖师看了一眼被松果杀死的蒙面人,惊叹道:“是这位小兄弟的手法?”
我连忙摇头:“不是我,我也不知道是谁。”
杨奇说道:“是从林中飞过来的,没看到人。从力度和速度上来看,这人的武功应该很高。”
到底是谁救了我?
告别了镖师们,我和周全一路走着。
“周二哥,你们不是走远了吗,你怎么又回来了?”我问周全。
“我……”他摸了一下头,这才说道,“我本来到了前面的村子,听村里的人说这里经常有强盗出没,我担心你一个人会有危险,所以回来看看。”
我看了他一眼,他不好意思地转开了头。
我连忙朝他行礼:“谢谢你,周二哥。”
周全笑了笑:“方平,不必谢。我是个大老粗,不懂那些虚礼。”
到了前面的村庄,周光正在那里的一棵大树下坐着。
看到我们,周光站起来笑了笑,“方平,昨晚你说你要去投奔亲戚,亲戚家虽好,但寄人篱下也不自由。不如与我们一路同行如何?”
周全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期待:“方平,你就和我们一起吧,你一个……一个人也不安全!我……我会照顾你的!”
昨晚听说他们要去峨眉山,去参加巴蜀地区一年一度的英雄大会。他们不是去比武,只是去看热闹。
昨晚与他们不熟悉,也不了解,不敢与他们同行。
我先前想着我也可以跟着他们去峨眉山看看热闹,现在可不好再与他们同行。
周全刚刚回去找我,我已经欠了他的人情,不能再欠下去。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我既然决定出红尘,又何必去惹尘埃?
我摇摇头:“谢谢两位大哥。我们还是在前面分路吧!我去亲戚家。”
周全似是有些失望,低着头不说话。
我只能在心里说声抱歉。
人与人之间就是那么奇怪,缘分让人相聚,也让人别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