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周福第一时间道，“奴才这就去打听对方是谁。”
卫时玉沉默不说话，默许他的做法。
周福去问了问，才知道这人是谁，来府上的，正是沈尽言，他近日才解决完灾患后事，刚回到长安。
问完话，周福开始苦恼起来，他在想，他要怎么跟陛下说这件事。
还没有思考出个所以然来，卫时玉忽然起了身，这日的雪，下得不急不缓，落了卫时玉满肩。
他站在门前，目光扫过拦在门前的侍卫，又抬头，望着郡主府的牌匾，眯了眯眼。
周福心下忐忑，谨慎道：“陛下，别冲动。”
若是按照卫时玉的脾气，他肯等在门外已经是底线了，如今黛宁愿意见别人，唯独不肯见他，他估计会直接拆了郡主府。
周福也正是在担忧这件事。
真要把郡主府拆了，像对待曾经的季夫人那样，强行让郡主入宫，那才叫不妙。
季夫人胆小怯懦，随遇而安，可郡主却不同，她的性子，只会跟你闹的天翻地覆。
陛下的帝位是她一手推上去的，谁知道她会不会原模原样，又一手推别人上位。
虽然皇室已经就剩陛下这一根独苗苗了，但周福还是担心。
在周福忐忑的目光中，最后卫时玉也什么都没做，他站在雪地里，任由寒雪落了一身。
雪花落下又融化，渗透外衣，冰凉刺骨，但卫时玉一动不动，任由眼睫也变得霜白。
雪越来越大了，周福挨不住，撑了伞，举在卫时玉头顶上，费力道：“陛下，咱们先回去吧！”
卫时玉依旧不说话，像是个冰雪雕的人一般，没有半点生气。
“陛下。”周福去拉他，却也拉不动。
“不回去也行，先避一避风雪。”周福又劝了几句。
但不论他怎么劝，卫时玉都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只是执拗的望着关闭的府门。
周福等了会儿，雪融化在衣服上，冻得他开始哆嗦，慢慢的，他的脚也没了知觉。周福实在是挨不住，派人拿了几个暖炉，放一个塞到卫时玉怀里。
只是才放下去，他并没有接稳，就滚落到地上。
“陛下……”周福叹了口气。
周福抱着暖融的炉子，其他侍卫撑着伞，他正在绞尽脑汁，想方设法让卫时玉拿一个。
正在说话间，门又开了。
沈尽言走到门外，又对着身后的黛宁拱手一礼，道：“郡主，若是再有需要，皆可来寻我，只是外面天寒地冻，郡主还请保重贵体，别再往外送了。”
黛宁笑了下，望向愠香，愠香立刻会意，撑了伞，遮住风雪，对沈尽言道：“沈大人，奴婢送您。”
一路上了马车，沈尽言礼貌道了谢，一抬头，便望见黛宁娉婷站在檐下，带着笑礼貌颔首。
沈尽言望了半晌，马车驱动间，终于，他放下了帘子。
黛宁拢紧披风，抱着手炉，神色恹恹，她也不知道沈尽言为何今日突然到访。
回头，她往府内走去，没两步，忽然被抓住手腕，黛宁被一道力带着转身，手炉摔到了地上。
周围的护卫一瞬间警戒，长剑出鞘，正指卫时玉。
黛宁被冻得哆嗦了下，抬眸望去，卫时玉脸上冻得通红，眉睫之上，落了冰霜，一看就是被冻狠了。
“放肆，你们都放肆。”周福赶了上来，颤抖着指着侍卫道，“这是陛下，你们以下犯上，都不想活了是吧！”
宫内的大太监，也没有以往威风，颤着手，白面馒头般的脸，被冻得有些发紫，看起来狼狈极了。
周围的侍卫互相望了眼，最后看向黛宁，黛宁伸手，示意他们放下剑。
她望向卫时玉，尝试抽动自己的手，却没抽出来，她皱起眉，冷淡淡的问：“陛下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贵干？”
“黛宁。”卫时玉喊了她一声，却没了下文。
“不说便算了。”黛宁转身，却又被拽住。
“你到底要做什么？是我之前的话说的不够清楚吗？”黛宁冷下脸色，拽了拽自己的手，皱眉道，“放手。”
“你和沈尽言……”卫时玉顿了片刻，又不敢接着说下去，他怕自己听到不好的答案。
“陛下，我跟沈大人之间如何，似乎和您没关系吧！”黛宁一点点掰开他的手，把自己解救出来，“就是我换个人喜欢了，您也管不到我头上。”
“不可以。”卫时玉抓住她，摇头道，“朕没有同意，朕不允许。”
“谁需要你同意了？”黛宁不耐烦起来。
“那我就杀了他。”卫时玉沉下眼眸，望着黛宁，拉着她离自己近了一步，近乎痴恋的拿目光描绘她的模样，“黛宁，我没有允许，你若是喜欢谁，我就杀了他。”
“卫时玉，你别发疯了。”黛宁抬起头，望着他，慢慢笑了起来，说，“你不管杀了谁，我都不会再喜欢你了。”
“为什么？”卫时玉不理解。
明明之前还是好好的，明明不久前他们还在行宫度过了一段愉快的时光，为何她突然变了模样，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若是因为选秀一事，我已经都取消了，我不会娶别人的，我也不会纳妃，黛宁，我都是故意气你的，我只想让你当我的皇后，不会有别人……”
“够了，我不想听这个。”黛宁并不想再听，她望着卫时玉，慢慢的说，“我只是想让你后悔，你明白吗？”
“我已经后悔了。”卫时玉说。
“不够。”黛宁摇头，指尖戳着卫时玉的心口，一字一句道，“我要的，是你悔不当初，是要你痛彻心扉，可是还不够呢！”
悔恨值至今，也只到92，再没有往上升过。
这样耗下去，黛宁不确定死期来临前，是否能让她如愿。
“为什么？”卫时玉红着眼睛，咬牙切齿的问，“朕到底做了什么事，让你记恨至今？”
“你当然不会知道。”黛宁笑吟吟拂开他的手，往后退去，慢慢的说，“你永远都不会知道，我也不可能让你知道。”